1161. 清算（二）

“我明白了，后来你把这种掌控意识的方法，用在了你的信徒们身上，再将自己的力量也分出去，并称之为附灵之躯？”诸葛云说道。

正如诸葛云所说，附灵之躯的能力原来竟是来自于龙族。

“是的，”昆塔莎迟疑着点点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呵，摆在眼前的东西有些人看不见，你可以称之为障眼法，但在我这里，是无法隐瞒的。”

昆塔莎此时终于不得不承认，没什么事情是诸葛云无法洞悉的。就连自己在他面前也完全透明，所以隐瞒那些秘密根本是多余的。

无数昆塔莎信徒们的身体躺在那里，诸葛云看着脚下，陷入了思考中。

他仿佛看到了彼时，信仰昆塔莎的狂热分子们围着燃烧的浮空巨石跪拜，疯狂念诵着祷辞的宏大场面。

那时，不同种族的人类都能听懂这种语言。但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学习过这种语言，而是那根本不是所谓的语言——而是某种直击大脑神经的波动。

宛如梦境中的呓语。

千百年来，他一直用这种方式在人类中寻找自己的信徒，扩大信众，也许这是他与龙族达成的某种默契。不过受到影响的人类都是些感受力强大者，比如诗人、艺术家、哲学家之类。这些人的大脑更敏感，更容易相信奇迹，也更容易被黑暗的呓语所俘获。

获取信徒们的精神力量，是昆塔莎延续生命的方式之一。与血族获取人类血液的物质力量不同，昆塔莎从冥冥中获取的力量，更为纯粹，也更加强大。

只是，诸葛云暗想，昆塔莎知不知道这种力量的源头在哪里呢？

“后来呢？你从龙族圣山回去之后，还看到过和你一样的其它人造生命吗？”诸葛云问道。

“我……我并不想成为坤廷帝国摆布的工具，所以我避开了人群，隐藏起真面目，长期在南部大陆的边缘荒野流浪……”昆塔莎有些支支吾吾，左顾言它。

“回答我的问题。”诸葛云眼帘低垂，声音冷冰冰的。

“是的，我见证了坤廷人以渊之阳为中心，用通灵塔和魂晶石汲取来自虚空的能量……后来，又陆续诞生了十个强大的生物……坤廷人称之为神明。”

“这些人造神明，后来都去了什么地方？”

“唉……”

昆塔莎叹了口气，表情有些痛苦，似乎不愿意回忆那些事情。

“他们变成了无脑的野兽，毫无理智可言。在坤廷帝国的驱使下，他们展现出疯狂、残忍、嗜血、但拥有可怕的力量。他们成为了坤廷帝国的战争机器，然后……就是帝国对北大陆展开的无数次远征。”

“那古多斯呢？”

昆塔莎道，“不知道，我再也没听到过这个家伙的消息了。”

诸葛云沉吟片刻，脑子里已经按照时间线，把古多斯的经历大概捋了一遍。

按照时间推算，古多斯那时已经成为某种黑暗势力的俘虏。他盗取了龙族圣山的秘密后，便获得了阿蒙的黑暗力量，并急迫地想要完成解放阿蒙的任务。于是，他在后来蛊惑了另一个龙族执行官，摩根勒菲，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封印阿蒙的异次元枷锁。

昆塔莎随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交待了。

但他并不知道整个事情的全貌。只能双手抱着头，内心无比痛苦，不断低声呢喃着。

彼时，由于坤廷人的狂热，铸魂学家们在不断研究灵魂和世界本源的道路上披荆斩棘的同时，也如地球上的许多科学家一样，用科学寻找着真神的存在。

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寻找，找遍了整个姆大陆以及灵魂所在的已知世界，坤廷人绝望地发现——神根本不存在。

为了马上要诞生的“真神”信仰易于传播，以此取代那些“假神”来达到坤廷人设想中的“大和谐”，他们选择了当时全世界最普及的一些宗教里的神，来作为神明飞升的最终形态。

他们分配了互不冲突的神权，来防止神们之间发生太过严重的争斗。

昆塔莎的话透着无奈与不解，但与诸葛云之前的经历相印证，证明了在这颗星球上千万年以前诞生过伟大文明的事实。

昆塔莎最后说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由于一场巨大的灾厄降临，整个人类文明都消失了，没有人能在那种天地异变中活下来。”

“哦——”

听到这里，诸葛云彻底明白了。

昆塔莎所说的灾厄，正是自己为了救回圣阿加莎，在虚空领域与阿蒙交战时释放的巨大能量。这股力量形成了奇点黑洞，从高维世界出现在低维物质世界，直接导致了这场灾难发生。

不过，诸葛云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他知道，这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会发生。

昆塔莎继续道，“我记得那种骇人的感觉，一道强大无比的波动，如怒涛般从中心点爆裂开，向四面八方冲击而去。大地在剧烈颤抖，海浪在数百米的高空中倾泻而下，乌黑的天空遮蔽了所有阳光，如同末日降临！”

“几分钟后，整个大陆在山崩地裂中摇晃，随后……一切就被拖进了无底的深渊，大家都消失了。”

昆塔莎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回忆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他浑身忍不住颤抖。

“你那时在做什么？”诸葛云想了想问道。

“我……我在帝都仙那度找到了一处神庙，一个充满巨大能量的地方，然后带领着追随我的信徒们，躲了起来。”

“神庙？”诸葛云抬头看着星光闪烁的穹顶。“就是这里吗？”

“对了，就是这里，我感觉这里很像龙族的古老圣所……但谁也不知道仙那度的下面是这样一番情景。也许这里是坤廷人留下的造神装置吧，让此地有着残留的强大能量感，所以我就发挥我的能力，借用这种力场封闭了外界。”

“原来如此。”

诸葛云终于不再问了。

原来昆塔莎是因为误打误撞，这才找到了鸟人们遗留的最强大造物——气候塔装置。

而坤廷人的宫殿，又刚好建在这座塔的上面，所以昆塔莎和他的信徒们能奇迹般地活下来，还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