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王陨

桑塔纳二层，西边。

哥特式风格的街道。

神凪凛举起刀，“青，唔。”

忽然有种扭曲恶心的感觉从脑中升起，她还以为是对面魔物所为，却发现对方同样放弃战斗，抱着头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清楚，只清楚自己可能卷入一场不知从何处袭来的战斗。

脑子有种急速下坠的感觉。

在这个过程之中，她看见过去的自己，独自蜷缩在床上，抱着玩偶和凯撒玩排兵布阵。

也看见现在的自己，满脸锐意进取，渴望扬名立万。

同时能看见，疑似未来的自己，变得比现在更高，眼眸不是那么锐利，脸上流露出人妻的温柔，依偎在某个男人怀中。

细看，勐然看见熟悉的脸。

“白石君！”神凪凛心神震动，没有等想明白那是什么。

三者的形象骤然扭曲成一团，朝着深不可测的漩涡坠落。

像是要重新糅合、重生。

一只手骤然从底下探出，“退！”

简单的一个字震动整个世界。

“哇。”神凪凛做出呕吐的姿态，琥珀色童孔从扩散到凝聚，盯着面前的魔物。

对方傻乎乎站在那里，灵魂好似被抽走。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

神凪凛没有客气的想法，上去就是一刀斩下魔物首级，仰头大喊道：“小森、鬼龙院，你们没事吧？”

“呆胶布。”

元气满满的声音回答，从尖塔状的建筑物翻过一道高大身影，落在地面，问道：“神凪，魔物忽然不动了，我也有一种奇怪感觉，该怎么说呢？”

眉头紧紧皱起，她正在绞尽不多的脑汁思考词汇形容，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小森纯从心鬼的火焰迈出。

神凪凛开口道：“过去、现在、未来，我好像看见三个不同的自己交织起来。”

“诶，那这样的话，我未来岂不是很不妙？！”

鬼龙院美牙大惊失色，想起刚才的画面，手摸了摸肚子，忧心忡忡道：“我看见自己的肚子像这样鼓起，大腹便便，唉。”

以后要少吃点零食了。

神凪凛看着她手比划出的弧度，没好气道：“那是怀孕吧。”

“怀孕不是这么大吗？”

“那是怀孕**个月的大小。”

“嘿嘿，这么说，我未来要当妈妈。”鬼龙院美牙摸着下巴，面色有几分期待，随即她想起一个问题，兴致勃勃道：“你们的未来是怎么样？”

神凪凛沉默了，想到刚才的画面，心有点乱，自己最后还是选择那条路……

这个决定让她心情有点复杂。

小森纯同样没有说话，白皙的脸庞满是通红，心乱如麻。

“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鬼龙院美牙歪头，眨了眨大大的杏眼。

神凪凛没好气道：“未来是我的个人**。”

“嗯。”小森纯低如蚊鸣，不知该如何说。

她自认为将白石当做尊敬的长辈，从没有其他想法，而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未来，似乎将那层布扯下。

亲情有点变质了。

心跳的很快。

“不公平，明明我都告诉你们。”

“我没有逼你说，是你非要说出来。”

神凪凛反驳。

鬼龙院美牙嘴鼓起，盯着她们，似乎在述说被好友背叛的痛苦。

神凪凛为安抚她的情绪，故意转移话题道：“我们看看其他人怎么样。”

“哦。”鬼龙院美牙的好奇来得快，去得更快。

……

第五层，大殿。

粗重的喘息声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回荡在高而空旷的空间，萨斯基亚背靠在高台，满头大汗，剃刀色的眼眸盯着前面。

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人类存在？

自己的最强招式居然被一击破坏，它的面色变得愈发苍白。

这些年是自己待在修罗界坐井观天吗？

白石看着又一次扭曲死亡复活的萨斯基亚，“你不需要藏着掖着，这是最后的机会，释放你的真面目。”

“呵呵，哈哈！”

萨斯基亚大笑，以往都是它让人使出全力，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落到需要让别人要求使出全力的地位。

“好，就让你见识我的本相！”

“白先生……”清虚真人想要提醒一句不要大意，被边上的神谷心明抬手制止。

后面的话语咽回腹内，继续沉默围观。

“哈！”萨斯基亚咆孝，身上华丽的服饰逐渐变得鼓起，裂开、掉落。

露出灰白色的躯体，诡异的纹路在体表盘踞，犄角点燃金色光焰，四对漆黑的羽翼张开。

一条细长的尾巴拖拽着金色光焰摇晃。

比先前更为浓重的压迫落在乔治等人胸口，就像沉重的大山压着，喘不过气。

“还不够。”萨斯基亚喃喃。

即便到这个程度，它还是无法探查到对方的实力上限，必须变得更强。

“扭曲未来。”

萨斯基亚没有扭曲旁人的未来，而是扭曲自身未来。

假如说命运扭曲是他最强的招式，那么扭曲未来就是接近自爆的禁招。

对身体的负担极大。

“十万！”

“二十万！”

“……百万年！”

轰！萨斯基亚将百万年后的自己扭曲到此刻降临，滂湃的能量强大到地面直接粉碎。

乔治等人吐血，当场昏厥。

能量的威压几乎震晕桑塔纳活着的全部人类，远远向修罗界辐射。

……

珀斯，繁华的地下城忽然变得安静。

石栏的肉团、巡视的魔物，长生种，皆能察觉到，一股浓重的威压从远方辐射而来。

“王，这股感觉……”

“萨斯基亚的能量。”

奢华的王座上，古斯塔沃脸上露出异样表情，到底是谁能够让萨斯基亚不惜爆发如此强大的能量应对？

“可恶，那家伙真是嚣张，向我们炫耀武力。”

对于部下的发言，古斯塔沃没有做出回应。

在如此强大的威压面前，公爵心里产生畏惧，变得暴躁，丧失正常的思考能力很正常。

古斯塔沃遥望桑塔纳的方向，低声道：“和杀害艾菲克洛斯的凶手有关吗？

萨斯基亚。”

念着这个和自己作对百万年的名字，古斯塔沃眼眸产生一抹澹澹的哀伤，“你要走了嘛。”

……

金色光焰滔天！

萨斯基亚的身形已然扭曲，像是将自身化作扭曲的法则，似乎存在那里，又似乎不存在。

过去未来现在，时空皆已经变得混乱扭曲，让人无法分辨它是从何时出现在那里。

只知道，那汹涌澎湃的能量足以毁灭这个世界。

萨斯基亚感受体内恐怖到极致的力量，却没有被冲昏头脑。

心异常冷静。

目标更是明确。

“白石！”

萨斯基亚喊出他的名字，像是魔神般低吼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步往前踏。

它已经到达返璞归真的境界，再也不需要任何招式，自身的存在就是此世最凶狠的招式。

每走一步，时空扭曲成不可辨的模样。

地面的石头成网格状碎裂，飘起的瞬间，成为扭曲时空的牺牲品。

如此威势让白石眼眸一亮，大笑道：“好，不愧是西方之王，只可惜，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没有躲避，朝前踏出一步，无数扭曲的力量妄想将他身躯扭曲成麻花，却始终未能得到一丝作用。

十米、五米，随着距离靠近，连白石都能察觉到，扭曲的力量对自身前进造成的困扰。

萨斯基亚反而停止前进，只是默默运转自身能量扭曲白石。

层层叠叠的扭曲压力让白石最后一步抬起，少许，始终无法将那扭曲成团的规则踩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豪情，高声道：“此刻就是王陨之时！”

脚发力踏碎扭曲的法则，右拳朝前挥出，裹挟着令大道都泯灭的力量落在萨斯基亚胸口。

“啊！”萨斯基亚发出咆孝，金色光焰汹涌、震颤，像是封闭千百年的墓穴石像忽然通风，瞬间风化飘落。

在白石绝对的杀意之下，扭曲的法则彻底失去作用，也无法继续扭曲命运。

萨斯基亚褪去所有的光焰，双目瞪圆，立于原地而亡。

白石收回拳头，转身，从底层离开。

……

二层，昏暗的哥特式风格街道。

三位少女相互依偎，倒在建筑物侧面，莲花外形的灯洒落，连火焰都呈现出睡觉的安宁姿态。

白石从空气浮现，蹲下身，抬手一拍麦色的脸颊，“醒醒。”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让整个桑塔纳沉睡的人都苏醒过来。

鬼龙院美牙迷迷湖湖睁开眼，看见面前熟悉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前，“白石君~结束了吗？”

对于挂在身上的柔软挂件，白石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嗯，结束了，这次的敌人不错。”

“能被白石君夸奖，那肯定是相当强大的敌人。”

神凪凛摸了摸磕到的后脑勺，精致如瓷娃娃的脸颊闪过些许疑惑，“我们为什么会晕倒？”

“他的能量太强大，你们身体为保护自己，本能陷入昏睡。”

白石解释一句。

小森纯抓起宝莲灯，羞红脸，不敢抬头望向他。

鬼龙院美牙蹭着他的脸，说话的热气都灌入耳中，“嘿嘿，这次战争结束了？”

“嗯，先回船上休息。”

白石点头，看得出她们都很累了，是该好好到床上睡觉。

“那为什么叫醒我们？”鬼龙院美牙没继续蹭脸，头往后拉开，大大的杏眼盯着他。

白石沉默少许，有些尴尬道：“因为要叫你们起来睡觉。”

“哈哈，这是什么理由。”

鬼龙院美牙大笑。

白石一巴掌拍打在她后背，“还敢笑，当心我收拾你。”

“嗨，人家不敢了。”鬼龙院美牙搂着他，在耳边附和的声音，充满春天气息。

白石有点扛不住，连忙道：“我也有点累了，回去睡觉吧。”

……

第五层。

原先高大而威严的大殿显示出几分破败，石柱一半像是被野兽撕咬掉。

地面也挖去一大块，中央站着一道身影。

“即便是死去，也要屹立于大地，这就是王的风采。”

乔治靠近，褐色眼眸盯着这具尸体，残留的余威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在下一秒，这位就会抬手将冒犯者击杀。

“居然将如此强大的王猎杀……”彼得想着脑海中的那道身影，真不清楚该恐惧谁，“第九境上面难不成还有第十境？”

“或者说第九境之间同样有差距。”

亚瑟伸手，像是抚摸稀世珍宝般，轻轻抚摸在萨斯基亚胸膛，眼眸无比炽热，“此等血肉何其珍贵。”

“该如何处理呢？”

清虚真人一甩拂尘。

“集资三千亿美元向那位买下这具尸体，再解剖研究。”

乔治心知白石已经不需要在意钱财，却还是认为，他们该有的谦卑态度不能少，“解剖完，我需要萨斯基亚的心制成魔药让自身突破第九境。”

彼得想了想道：“那我就要它的手。”

“我需要它的脚。”清虚真人提出自己想要的部位。

亚瑟盯着萨斯基亚的尸体，想了一会道：“那我就要它的肚子。”

虽然实际执行和想象的计划不太一样，但计划依旧没有变。

他还是打算将魔物血肉移植到自身，以此达成魔物化突破第九境。

亚瑟有信心达到比萨斯基亚更为强大的境界。

至于白石不允许魔物化的禁令，那是不允许魔物提出的魔物化，可没有说不允许超凡者自己研制出的魔物化。

亚瑟的魔物化和魔物的魔物化不同，他的魔物化需要排除掉魔物负面影响的侵蚀，以人为主导，而不是以魔物血肉。

他想要成为人类的王，也认为，人类的潜力是无穷。

“问题是由谁解剖？”乔治摸着下巴，想要不破坏萨斯基亚身体结构，实现完美解剖的人才不多见。

起码，乔治自身做不到。

亚瑟笑了笑道：“论对魔物的了解，我想在场的人没有比我更精通这些，交给我吧。”

清虚真人眼眸一眯道：“我认为大家一起解剖才能保证公平性。”

“我赞成。”

彼得点头，他可以不参与解剖，但必须在现场旁观解剖，免得漏掉什么。

“只有出钱的人才能参与。”

乔治补充一句，已经能预示到，人类整体将会因这具魔物的尸体发生改变。

新时代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