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化敌为友

「你说你想要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到缪斯身边去？」

舒云归十指交叠搁在提审桌上，问：「你现在没有按时拿到足量的异变体意识回去，你觉得要怎么做缪斯才会放过你呢？」

「缪斯的神经网受损，需要大量的物资来修复，不光是异变体意识，它还找十二智脑团的其他家主要了很多材料，我虽然不知道它要怎么利用这些异变体意识来修复自己，但如果……我是说能行的话，你们或许可以弄一份虚拟的意识数据？」

海勒虽然胆小，但他是受过正经高等教育的人，想必也知道人类意识电子化的大致情况，他提出的虚拟意识数据并不是不可行，但这样做风险就得他一个人承担了。

「你考虑过后果吗？缪斯可是尖端人工智能，虚拟意识纵使能骗得过它一时，但只要它反应过来，你可能会死得很惨。」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商讨这个问题不是吗？说实话我确实不愿意为缪斯做事，我只是一个商人，只想赚钱不想搞得一手鲜血，我知道你们在对付缪斯，为了脱离它我愿意冒这个险，但关键时刻你们必须来救我，毕竟一个能持续赚钱的商业头脑可比一份死资金要有价值得多。」

似乎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海勒咬牙道：「如果我和我的亲人们能活下去，我愿意成为联合政府的纳税人，联合政府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光凭一个西塔蒙斯家族应该不够吧？而且民以食为天，我们兹伯尼集团足以解决你们绝大部分的民生食品问题。」

这个条件倒是戳中了舒云归的心，其实内应什么的倒不是很重要，凭海勒的能力根本不足以与缪斯周旋多久，但塔克星上的粮食短缺的状况却是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问题。

兹伯尼家族几十年主营食品行业，在各大行政星都有自己的粮食食品加工工厂，粮仓更是数不胜数，不说把整个兹伯尼集团搬过来，就是随便弄几个全自动化粮食种植基地过来，都可以大大缓解塔克星目前的粮食紧张的局面。

有利可图，舒云归冷漠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滑动着控制器将海勒手腕上的电子手铐微微松开了一些，让他能以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说话。

「就按照你的提议，我们会准备一份虚拟意识给你带回去，在数量上会尽可能多准备一些，用来麻痹缪斯，而你要趁这段时间打探清楚两件事，第一，缪斯的核心主脑究竟藏在什么地方，第二，灯塔政府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地下堡垒，对我们发动袭击。」

「还要去打探灯塔政府的事吗？」

海勒为难，小声道：「我们家族是在比斯星发家的，算是三河集团中与灯塔政府接触最少的一家，我尽可能想办法吧，但不一定能打探到，其实如果你们真的需要灯塔政府的消息，拿下谢茂华是最合适的。」

程思空挑了挑眉，霍普星域商业协会会长谢茂华就是莱特星土著，除了从政又从商的西塔蒙斯家族之外，谢茂华是十二智脑团中与灯塔政府走得最近的人。

「这个我们会另外想办法的，但你既然自己提出来要这样去做，就要不遗余力去完成任务，我们会为你和你的家人提供保护，在完成任务之后就会接你们来到塔克星，远离缪斯的伤害范围。」

海勒心脏怦怦直跳，这简直比他第一次签署百亿星币的商业合作协议的时候还要紧张，从前他做错什么还有父亲兜底，如今这步棋要是下错了，自己和整个家族的性命就都玩完了。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不断看向舒云归又收回眼神，他希望自己冒死脱离十二智脑团的行为是正确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尽的，有钱赚没命花才是最惨的，他可不想成为缪斯刀下的冤死鬼。

按照双方合约，程思空盯着唐越他们技术部门在十二小时内准备

了一份意识数据储存仓，这其中有将近三百份虚拟异变体意识，唐越拍着胸脯保证能与真正的人类意识达到80%的相似度，这已经是技术部门的极限了。

而同时，海勒向联合政府提供了一份资产和人员保护名单，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要冒很大的风险，作为一个商人，他必须要把风险降到最低，那就是当任务失败的时候，他的家人和资产都不能遭受缪斯和十二智脑团的侵害，他的孩子会继承兹伯尼集团，在联合政府的保护下于塔克星东山再起。

拿到数据储存仓，海勒登上了返回莱特星的飞船，飞行时间十个小时，这十小时中他写了十三版遗书，将自己名下的资产进行了仔细的分配，万一他真的死了，他的老婆和四个孩子都将继承到一大笔丰厚的遗产，这将保护他们在未来的日子中不至于流落街头无人照顾。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本不是该去冒险的年纪，在飞船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有些后悔，但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大能耐的商业继承者，这似乎是他唯一能保护亲人的方式。.

「行吧，死就死吧，总好过被缪斯驱逐出十二智脑团，没钱又死人要强一点。」

他将自己的遗嘱储存进家族邮箱，定时十天后发布，如果他没能活下来解除定时的话，这封邮件就会发给家族中的每一个成员。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飞船降落在莱特星「荆棘女神」供能塔旁边，海勒用力抓紧了口袋中的数据储存仓密封盒，望着舷窗外高耸不见顶的供能塔，喉头狠狠滚动了两下。

刚进入供能塔，他就被绊倒了，地上横着一节人类断肢，血迹溅得满地都是，像是人从高处坠落下来活生生摔碎的，血的颜色已经变暗了，人应该死了好久。

海勒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在回荡，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跑进高速电梯中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通往环形平台的连廊上。

刚才塔底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能进入供能塔顶层的只有十二智脑团的人，海勒刚才吓傻了，没注意看死的到底是谁，不过不管是谁，肯定是没完成任务被缪斯当场处决的十二智脑团成员之一。

在外呼风唤雨的商界巨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供能塔中，除了十二智脑团的成员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在得到缪斯的允许之前，甚至没有人敢为他收敛遗骨。

回想到刚才那骇人的一幕，海勒慌乱的内心竟然平静了些许，他意识到自己反抗缪斯的行为也许是对的，比起底下那个死无全尸、连累家属的倒霉蛋来说，他提前将自己的亲属托付出去似乎更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他还没走过去，淡紫色的光柱就从塔顶降了下来，光芒从环形平台中心穿过连廊照到海勒脸上，似乎在催促他赶紧过去。

「你迟到了三十六个小时。」

毫无感情起伏的冰冷女声威胁着海勒：「看到塔底的尸骨了吗，你也想下去陪他吗？」

海勒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他「哐」地一声跪倒在地，举起手中的密封盒连声哀求：「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我去了塔克星，在那边找到了许多异变体，就想着为女神您多带一些回来，没想到超过了时间，我的错，我有罪！」

「你去了塔克星？」

缪斯不好哄骗，它并不相信海勒的话，质问道：「塔克星可是联合政府的地盘，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我为了完成女神的任务，搭进去了一整支雇佣兵军团，还折损了两架飞船，拼死才将这些意识数据带了回来，这些事谢会长都是知道的，好几名厉害的雇佣兵都是他介绍给我的，只可惜全都折在了塔克星。」

缪斯没再说话，它似信非疑

地伸出光鞭卷走了海勒手中的数据储存仓，仔细核查片刻之后语气才缓和了一些：「你虽然回来的迟些，但看在数量充足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处置你了，塔底那个人的下场你也看见了，以后做事不要再让我失望。」

海勒连声称「是」，就差给它磕头了，缪斯拿了东西便不再搭理海勒，光柱收了上去，供能塔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海勒不敢久留，他抡起两条腿就冲向高速电梯，一刻不敢停留，逃似的跑出了供能塔，直到坐进飞船中，胸腔中提起的一口气才终于呼了出去。

他还是没敢去看塔底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不过也不用去看了，等谢茂华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后，自然会主动告知他，自从西塔蒙斯·冯死了之后，谢茂华就一直想取代他的地位，为此一直努力做缪斯的传声筒和敲山棍，想替缪斯来管理十二智脑团。

虽然海勒不算太聪明，但他还是看得出来缪斯并没有多么喜欢谢茂华，从上次谢茂华帮他说情却被缪斯斥责就能看得出来，在缪斯面前，谢茂华其实并没有得到任何优待。

不过，要想完成舒云归布置的任务，既从商又从政的谢茂华似乎是海勒唯一能找到的突破口，他可以从谢茂华那里得到很多从前他压根就不感兴趣的信息，谢茂华知道那么多事，其中必定有舒云归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只要能完成任务，他和家人就可以受到联合政府的终生保护了，一想到这里，海勒来不及平复心情，他驾驶飞行器朝地下堡垒飞去，同时接通了谢茂华的通讯。

对于海勒能从塔克星活着回来，还没被缪斯弄死的事，谢茂华感到十分惊奇，塔克星这一遭明显是十死无生，海勒出发之前他就提醒过，后来任务时限到了，海勒果然没回来，谢茂华以为他死在了塔克星，没想到他还真有点东西，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完成了任务，全须全尾地从供能塔中走了出来。

「你可真是令人感到惊讶。」

谢茂华啧啧称奇，连声道：「到莱特星地下堡垒来吧，我请你喝酒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