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月上之境有余光 第187章 来自过去的问候

虚空之上。星星点点的爆炸的火光还在行星上空闪烁，而整颗行星在外太空肉眼可见的，四处冒着火光和烟尘，大气层被打穿了一个大到无法忽视的洞，在这些洞的外侧，大块的金属残骸，或是在外层空间游荡，或是正在坠落，一副世界某日的景象。

光幕之上，一座有着巨型炮台的城市已经被摧毁了大半，而重炮还在不停的对着虚空射击，没有停歇。

“阿硫斯巨炮这种老古董，也只有克莱尔家族的这些老古董才会喜欢，而且还觉得这种东西有用。炮弹若是落不到战舰身上，还不如废铁来的实惠。”星舰笕桥之上，一身银灰色战服的将军冷冷的看着光幕上方那一枚枚距离自己星舰甚远的炮弹，若不是这些东西的准头实在是太差，他也不会让它继续活到现在。

“大人！这一颗行星，能不能算了？”女参谋官忍不住开口说道。她坐在将军旁边的席位上，她自己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她的眼睛被虚空中刚刚飘过的一只毛绒玩具吸引住了，动态画面捕捉系统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当然，也可能是星舰本身的心智模型觉得，她应该看看这样一个东西，这才会投放到她面前的光幕上。

这个绒毛玩具上面有一片暗褐色的痕迹，可想而知它的主人遭遇了什么。

战争到了现在，帝国已经完全取得了胜利，虽然现在还有些许的敌军在负隅顽抗，可，大势已去。

现如今，这些不必要的杀戮，能免的还是免了吧。听到她的这句话，将军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他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连你们这些我最信任的人，也都觉得我杀得太多了吗？”

“陛下上次都说了，她理解您的心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她们很有可能还活着。杀戮过重的话，她也不能无动于衷，望您三思而后行！紮布星云的敌军只剩这一颗行星了，他们的主力已经被歼灭，实在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抵抗了，一路走来，死在您手上的人命都以百亿计算，屠灭的贵族也不计其数，可是，那件事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线索和消息，大人，斯人已以，我们还是要向前看的！屠星者这样的称号，对您今后的仕途相当不利，您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今后了？”

“哈哈，什么今后不今后的。你们不懂！放心吧，我杀人越多，陛下就会对我越放心！她可是我们所开帝国一位女皇，雄才大略的君主和领袖，当年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把我拔擢上来，要的就是挽狂澜于既倒，拯救风雨飘摇的中央帝国。现在终于再也没有人有实力打到我们主星了，我越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她心里也越放心。你们就不要劝我了，老样子，把这颗行星上的贵族拉过来刑讯一番，然后击碎行星维持器，要是真的有人有本事能从这颗星球上活着跑出来，我保证一个不杀便是。”将军轻描淡写的说道。

“得了，又是一个都不杀，然后灭掉数十亿人。”将军既然发了话，所有人自然只有执行。

而且，就连刚刚发话的女官也只是一时的不忍，将军身上背负着血仇和血债，也没有人对他的妻女有过一丝丝的怜悯。

一饮一啄，皆是造化。紮布军方把将军这个杀神彻底激怒，后果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击碎了行星维持器，三分钟内这颗行星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空气就会全部散逸，而引力也会调整为没有改造之前的样子，加上之前的战斗，这个星球的所有能够起降星舰和飞船的星港都已经被摧毁殆尽。

一个都不杀的结果就是一个都活不了。

“那，整颗行星最后的这门阿硫斯重炮怎么办？”女官问。

“留着吧，反正失去了校准卫星，它什么目标也打不中了，给后来者看看，这就是负隅顽抗的下场！”

“大人！大人！”通信官大吼一声。

“哦？什么事这么惊慌？”将军淡淡的问。

“有消息了！流砂殿下和皇女的消息，就在这里！”通信官眼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在大家所有人都觉得将军应该会激动不已的时候，他却只是简单的

“哦”了一声。

“早就猜到会在这里。边陲小星，三流贵族，连恒星都是垂垂老矣的破落户，多少有点私军，搬出全部的家底也能凑出一支300艘战舰的舰队出来。大战之时，这样的兵力简直微不足道，也不会引人注意。正好干点脏活。呵呵。”将军冷笑一声。

“情报官还从他脑子里掏出什么东西来了？”将军问。

“老样子，整个人被更高级的超时空锁定了三次，他本人都解锁不了的那种，相关消息都被刻意的从大脑皮层删除，要不是时间线有三个差异点，还差点被他们瞒过去。其他的，情报官还在审，您知道的，没有人能够从他们手下藏起来任何东西，任何。他让我告诉您，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不着急，都找了她们这么久了，也不在这一时。告诉小许，审的仔细点。”将军残忍的笑了笑，情报官的那些手段，可不是人类能够受得了的，既然能被他发现一点端倪，这下那个盖子就能被他彻底揭开。

一刻钟后。

“就这？”将军翻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份报告，有点不满的问。光幕前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光看长相和面容，没有人会把他和所开帝国第一开颅手这样的称号联系起来，

“他只是一个棋子，接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被转手过好几次的，所有的消息链都是完美的闭环。”青年说。

“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闭环，有的只是被斩断的线条而已。没关系，能挖到一点点根，就能牵出一个个人。反正他接受到的消息无非就是自己接触的人嘛！只要杀的足够多，迟早有杀对了的时候！没关系。”将军摆了摆手。

“看，这不是也问出来一点东西了嘛！”将军指着报告最后一页，对青年说。

青年的脸蓦地红了，这么点情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这，只是一个方向，可能的方向而已。

浩瀚星空，茫茫宇宙，一个大概的方向，等于没有方向。

“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在他们口中得到了明确的消息，他们确实没能击沉流砂舰，这就够了。人嘛，总要一个一个宰。事情，也只能一步一步办。”将军伸手从自己口袋中摩挲了一阵，掏出一个小小的圆柱体来，石质，通体晶莹，隐隐有云朵在其中流淌，唯有底部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字：砂。

“这个报告上说了，在战斗达到最激烈的时候，流砂她们直接弃舰，将全部维生系统开到最大，然后强行开展连续空间跳跃。这样一来，成年人是不可能在其上存活的，婴儿的话，虽然九死一生，但是还有可能活下来。”将军看着这枚流砂印章。

流云帝国出产的最珍贵的云石，一枚可以换一艘星舰，只因为流云皇帝疼爱小女儿，才将云石命名为流砂。

流砂流砂，终究还是如砂般消逝在了茫茫历史长河中。

“大人，还有一小段流砂殿下的影像，是我从阿硫斯家族的三儿子视网膜细胞里面提取的，他们还是没有删的太干净，留下了一段。”青年说着，一边发过来一个小小的文件。

杀人如麻，处事不惊的将军默默的看了一眼，全身未动，而手中的那枚流砂印章却在微微颤抖。

这是爱妻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东西，暗藏在心底的情愫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

曾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忘记的，只是，自己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记起来而已。

“柘决，我知道能看到这个。我的时间不多了，就两句话留给你哦！第一，不要给老娘报仇，老娘可是流云帝国的皇女，打架从来不需要别人帮忙！别看他们人多，我们可是歼灭了好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呢！够本！还赚了！第二，微就交给你了哦，把女儿找到，记得，要尊重她的选择哦！就像尊重我一样。别对她太粗暴了。第三，别哭。我走了。再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女孩面容在光幕上闪现，而声音却清晰且坚定。

“明明说好了是两句话的，偏偏说了三句！你这个废物！”柘决将军喃喃自语，两行清泪从他面颊滑过。

“我都忘了，你们流云的皇族还有这个没什么屁用的种族异能，可以把自己当成人形时空锁定器来用的。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这样的一条消息。”柘决哽咽的笑了笑，

“以前我总嘲笑你，说你这个种族异能，我随随便便掏出一个星舰的时空锁定器来，就比你强。”柘决对着光幕喃喃自语道，他伸手想去碰触那个有些模糊到根本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指尖临到光幕一寸处，却怎么也不敢再向前一点。

“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