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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年5月16日 香港长洲岛

书名:那些往事并不如烟 作者:以德服人915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4-28 22:32:50

第一百四十章

1965年5月16日

香港

阿秀同时拍的两部片子,一部已经杀青,正在后期制作;另一部武侠片已经上映,但反响远不如《梁祝》。一些无聊的八卦流言开始在小报上流传,有说她与黑社会有染的;有说她与大导演同居的;更有甚者,说她已经是沙老板的外室了,因此,沙老板力捧她成为“第二个林黛” 。表面莺歌燕舞的文娱圈逐渐向初出茅庐的阿秀展示了其狰狞的一面,让她不胜其扰又无力应对。

去年7月,香港第一女星、四届“亚洲影展”影后林黛在其最当红之际,在香港跑马地寓所服用过量的安眠药并开煤气自杀,引起香港及整个亚洲影坛的震撼,也给了被视作“林黛接班人”的阿秀强烈刺激。

论家庭背景,林黛的爸爸是李宗仁先生的秘书程思远,公公是曾经的“云南王”龙云;

论影坛成绩,林黛是57、58、61、62四届“亚洲影展”最佳女主角获奖者,在亚洲影坛影响力无出其右;

论情商魅力,林黛性格开朗,活泼热情,又与人为善,多少当红男星、大导演及富商都为之倾倒;

论个人财富,林黛自1952年出演了由沈从文先生的小说《边城》改编的电影《翠翠》一举成名以来,一直是香港电影界的最当红女明星,拿最高的片酬和工资,却律己甚严。五十年代拍片间隙,中午常常只吃碟蛋炒饭,连加个八毛钱港币的汤都不舍得。

……即便如此,林黛依然因为感情受挫,加上流言纷扰,毅然撒手人寰。

凡此种种的比较,让阿秀感到自惭形秽,第一次从内心对今后在电影圈的发展产生恐惧。她很想有个知心朋友能倾听自己内心的诉说,为她拨开迷茫,指明方向。

可是,她在电影圈里立足未稳,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迅速蹿红,固然吸引了大批影迷,但在同行内部却引来更多的嫉妒、白眼和流言。这让她的生活仿佛冰火两重天:社会上是不断的鲜花、宴会、签名、闪光灯;影棚里则遭遇故意的冷眼、挑剔、孤立、粗言恶语,使她在大多数时间里郁郁寡欢。作为明星的陈黛芳这样的现实与当初单纯喜欢表演艺术那个阿秀的憧憬相距太过遥远。

她向公司老板请求,先不接新片了,想进演员训练班充充电,顺便休息一阵子。老板同意她到训练班跟班学习,却没同意她暂时息影的要求,毕竟不舍得这棵刚长成的摇钱树。

今天是礼拜天,趁着天气好,她打电话约田之雄一起去长洲玩,一来外岛人烟稀少,不会被影迷认出;二来她想跟阿雄哥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让他给拿个主意。在她心目中,也只有阿雄哥可以交心了。

田之雄岂有不知阿秀芳心暗许的意思,他从心里喜欢这个单纯漂亮的姑娘,虽然他已经与欧淑芬解除了婚姻关系,与阿秀的交往没有了那层负罪感,但他不愿意再把阿秀卷入危险中来。说实在的,有段时间他内心充满了挣扎和不舍,甚至有主动向组织上汇报的冲动,但随着阿秀在很短时间里迅速走红,他明白,一个当红明星与他所从事的秘密工作之间赫然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理智把他萌动的感情压抑得越来越缥缈。更要命的是,以他现在的双重身份,他的婚姻已经不是他做得了主的了,即使大陆的组织上同意了,台湾情报局方面能否同意还不好说呢。他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找个恰当的时机向阿秀摊牌。

想到中六组的借调,他怕以后不容易再找机会跟阿秀述说,因此,接到阿秀的电话,他立刻就答应了。

虽然田之雄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见到阿秀的一瞬,还是被她的模样深深吸引了。她薄施粉黛,秀发扎成一束马尾,头上还架着副大号墨镜,紧身的白色t恤和蓝色短裤勾勒出傲人的玲珑曲线,修长的光腿蹬着一双白色的系带球鞋,右肩晃里晃荡随意挂着个包包,笑语盈盈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阿秀看着田之雄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满心欢喜,嘴里却嗔道:“怎么,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了?”

田之雄感叹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这样子比走红毯那身装束好看多了。”

阿秀一见田之雄,那股调皮劲儿又冒出来了,甜甜蜜蜜地挽起田之雄:“你要喜欢,我天天这么穿。走啦!”

田之雄慌忙与阿秀保持距离:“喂,喂,阿秀,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小心记者偷拍你,再登到明天的娱乐新闻上去。”

一提娱乐新闻,阿秀立时苦了脸,恨恨地说:“你也看到了?那些小报记者真可恨,没有的事胡乱写,……哎呀,好容易出来玩一天,你就别提这些了!”

田之雄自知失言,忙哄到:“就是,就是,我们阿秀可不是这种人。……唉,那些人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为了销量,怎么耸人听闻怎么写,你也别太过在意。走吧,我租好了船,坐船去。”

阿秀这才转了笑脸。

长洲岛是香港的离岛,岛上的几千居民都是以前从宝安、潮汕、惠阳、东莞一带逃难而来,以打鱼为生。全岛状似哑铃,西港是渔港,东港有大片的沙滩和怪石,风光旖旎。阿秀的剧组曾到这里拍过外景,对这里美丽风景印象深刻,因此特地拉上阿雄来这儿玩。

两人乘坐租来的小渔船,咿咿呀呀地划向长洲,一路上,虽然太阳当头,初夏暑热蒸腾,阿秀还是分外开心,举着小摄影机拍个不停。

渔船停到西港,两人上了岸,寻了一处小餐馆,吃了一顿渔家饭,便悠悠荡荡向东港走去。

田之雄20年前曾很多次到过香港,但从没到过长洲岛,难得摆脱了警觉和提心吊胆,让他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放松下来。他欣赏着离岛旖旎的海岸风光,望着身边快活地说个不停的阿秀,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美好。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先前忍痛割爱的想法是否恰当。

当东港美丽的海滩出现在前方,阿秀扔掉挎包,甩掉鞋子,大叫着,向那一弯细碎的白色浪花奔去,赤着脚随着温顺的海浪进退嬉戏。

海滩上空无一人,湿润的沙滩上,留下来一串阿秀精致小巧的脚印,让田之雄怦然心动。他从包里拿出小摄影机,按照阿秀教他的要领,对着恣意欢快的身影拍摄着……。

阿秀在岸边奔跑……

阿秀双手高举仰天大笑……

阿秀戴上墨镜对他做着鬼脸……

阿秀顽皮地掬起海水泼向他……

阿秀试探着走向海里,一阵浪涌过来,她尖叫着,急忙后退……。

田之雄几乎没有谈过恋爱。由于工作的繁忙,他与阿芬结婚前很少有花前月下的机会,仅有的心动感觉,也是年轻男女在一起时荷尔蒙的作用,欧淑芬又是个性格沉静循规蹈矩的女孩子,后来执行任务了,对阿芬的思念更多的是一种亲情和负疚感,与阿秀在一起时那种强烈的心悸感、欢愉感他从来没有过。也许这就是爱情,就是他在苏联小说里读到过的爱情!

他发自内心的珍惜这段情感,珍爱眼前这个快活恣意的女孩子,他希望这段时光能够多延长一会儿,哪怕只多十分钟,他实在不忍心把心里准备了好久的话在这个场合,残忍地说给阿秀。

说,或者不说,理智与情感像两把熊熊的烈火炙烤着头脑,让他浑身灼热,仿佛要腾腾燃烧起来。他放下摄影机,一把扯下t恤衫,脱下长裤,扑向大海,向深处劈波斩浪而去,他希望海水能帮助熄灭内心燃烧的火焰。

不会游泳的阿秀,看着只穿着短裤、结实精壮的阿雄哥一头扑向大海,高兴地尖叫:“阿雄哥,你好棒啊!”

她兴奋地注视着他奋力而娴熟的泳姿,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拿起摄影机拍摄远处时隐时现的人头。她笑着,叫着:“阿雄哥,别游太远了!”

疯够了,玩累了,两人坐在岸边的礁石上静静地坐着,晒着被海水湿透的衣裤,痴迷地望着海天一色的美景。阿秀向往地说:“这里多美啊,以后等我赚了钱,就在这里修所房子,这样我们每天都能看到这幅美景了。”说罢,娇俏地看了并肩坐着的田之雄一眼。

田之雄打趣道:“我记得上次在台湾淡水看日落时,你也这么说过。到处盖房子你住得过来吗?再说,你成了大明星后,好多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阿秀嘟起嘴撒娇似地说:“我才不想当什么明星呢,我就想拍完电影挣到了钱,在乡下盖间有花园的房子,再生三个孩子,最好老大、老二是男孩,最小的是女儿,每天我做好饭,就到开满花朵的院子里喊:老大、老二、老三,回家吃饭了……。”

田之雄被她美好的憧憬和形象的描述逗得哈哈大笑,内心被深深地触动。他已经决定至少今天不向阿秀说出他准备了好久的话,他实在不忍心在这幸福的一天里,让阿秀失望伤心。反正他和阿秀还都年轻,也许随着形势的变化和时间的流逝,那条鸿沟就会慢慢消失;也许有一天,任务结束了,他可以带着阿秀回到大陆去实现梦想呢。

“阿雄哥,原先我做梦都想拍电影,又能挣钱,又能实现自己的表演梦想,可真成了明星才知道,一点都不快乐,又要被人欺负,受人白眼,又要忍受报纸上的流言蜚语,还要辛辛苦苦给老板当摇钱树,烦都烦死了,还不如以前平平淡淡的生活呢。人家都叫我‘小林黛’,林黛又有钱,又漂亮,家世又那么好,我怎么能比?可林黛最后还不是……,唉,阿雄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呐?”阿秀黑漆漆的眼珠盯着田之雄。

田之雄沉吟了一会儿说:“其实这就是生活,阿秀,不光是演电影,做哪行哪业都是这样,有机会也有挑战,有荣耀就有失落,只不过娱乐圈是个名利场,五光十色,名利双收,更容易让人丧失初心。你懵懵懂懂踏入电影界便一鸣惊人,获得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自然有各色人等心生嫉妒,看你不顺眼。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的人生都像这大海,有涨潮也有落潮,有平静也有波涛,只要你记住,你永远都是卖鱼蛋粉陈伯的女儿,内心就会像眼前的海一样平静。”

阿秀深深点了点头,她看着田之雄被夕阳勾勒出的线条硬朗的脸庞轮廓,很想问一个萦绕在心很久的问题,他说他只是一家电料行的生意人,为什么却有本事调动香港最大的黑社会社团?可她又担心这严肃的话题会破坏掉这难得的幸福时光,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日头慢慢西落,潮水慢慢涨起来,海面上浮光铄金,像油画一样。田之雄站起身,拉起阿秀:“太阳下山了,快到跟船家约好的时间了,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漫步回到西港,坐上送他们来的小木船。

小船伴着咿咿呀呀的摇橹声起航了,阿秀挽着田之雄坐在船老大对面,意犹未尽地说:“阿雄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田之雄逗她道:“那之前最高兴的是哪一天呢?”

“那是我小时候,爸爸的朋友郭伯伯住在我们家,他带我平生第一次去了游乐场,还买了好几本小人书给我。”

提到郭曼国,田之雄心里一沉,短暂的幸福感转瞬即逝,上了岸,又要打醒精神戴上面具去与敌人周旋了。

阿秀还在咕咕哝哝地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头就耷拉到田之雄的肩头上,在起伏的海浪和单调的摇橹声共同催眠中睡着了,满足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摇橹的老伯望着沉浸在幸福中的一对,笑着对田之雄说了句:“后生仔,珍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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