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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年3月18日 香港陈伯家

书名:那些往事并不如烟 作者:以德服人915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4-28 22:32:50

第五十五章

1963年3月18日

香港

田之雄花了一个多星期就把站里的资料室整得像模像样了。他从香港左派书店买了许多大陆出版的书籍、报刊,整整齐齐地摆满几个大书架,又从逃港的人手中收集了许多各省市的粮票、油票、布票、工业券、单位介绍信、工作证甚至火车票、电影票等等实物票证,煞有介事地镶在几个大镜框里,俨然一副大搞研究的架势,丁站长看过后赞赏有加。

由于田之雄略施小计便借助黑道兄弟之手顺顺当当地找回丁站长的皮夹子,避免了泄密,加上莫之英添油加醋一通吹捧,当然略过了他和大牙被绑一段,使得丁站长更对田之雄刮目相看,不仅给他住处装了电话,原先有的几分戒心也少了许多。这使得田之雄以各种借口外出自由了很多,只是田佩瑜多少有些酸溜溜的。

这两天他正着手写一篇关于广州洪门与香港黑社会关系的分析文章,准备给沈岳交差。为此,他找了两篇别人的回忆文章,半抄半编了几千字,便把草稿给站长看了看,站长果然称赞不已。他顺口提出要去澳门新光书店收集购买资料,那是一家左派书店,有许多香港买不到的大陆出版物,丁守拙自然满口答应。

其实这是个幌子,他的真实意图是想去趟澳门面见陈明远,了解有关湘江计划的进一步情况,这才是他最上心的。可这两天他用公用电话给澳门站陈明远办公室打了几次电话,却都没人接,为此他心急如焚,既担心陈明远出事,又担心错过获取湘江计划内容而造成不可原谅的重大失误。原来他与陈明远约定,除非特别紧急情况,不去陈明远在香港的住处找他。可陈明远一直没有消息,这让他下决心晚上去陈明远家周围碰碰运气。

他打定主意,便安心坐下来整理文章,正抄得带劲,电话铃突然响起。他拿起听筒,传来的正是陈明远的声音。陈明远简短的说了句,“我在香港,晚上老地方吃饭”,便挂了。

田之雄心里又兴奋又忐忑。兴奋是因为陈明远不仅安全,还有可能带来好消息,忐忑则是担心发生重大变故,而他没能及时掌握。

下了班,他跟莫之英说了声晚上去逛书店了,莫之英打小就不爱看书,自然不会跟着他去。

田之雄下了班真的先去了一家书店,在里面逛了许久,顺手又买了本最新版的《新华字典》,确定没人盯着他,这才七弯八拐来到上次与陈明远吃饭的茶餐厅,在餐厅附近留意查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跟踪,这才进了茶餐厅,陈明远已经在那个小包间里等候多时了。

一看见陈明远凝重的神情,田之雄预感到他已经知道了一些重大的消息。果然,陈明远开门见山地告诉他,已经了解了所谓湘江计划的大致内容,那就是针对内地代表团出访实施罪恶计划,具体地点是在柬国首都金边,直接负责人是南越第三情报工作站站长廖时亮,具体执行人是高棉组组长张沛芝。

田之雄大吃一惊,直接爆了粗口:“这帮王八蛋,简直是狂妄到极点!”

陈明远点点头:“你要赶紧把情况传回去,让大陆方面做好应对措施。”

田之雄问道:“有没有更详尽的情况,比如具体时间,行动方式?”

陈明远摇了摇头:“他们没提,我也不好问。”

“他们?他们是谁?您的消息渠道可靠吗?”

“绝对可靠!”

“何以见得?”田之雄害怕渠道不可靠造成消息不准确,不仅会误导国内有关保卫部门,更会因判断失误从而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陈明远狡黠地眨了眨眼:“就是廖时亮和张沛芝两人昨天晚上请我吃饭时亲口说的。”

田之雄又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直接负责人居然把如此绝密的信息告诉陈明远?

陈明远哈哈一笑:“他们俩都是我的学生。廖时亮是1939年入的军统,黔阳班毕业的;张沛芝是越南华侨,也是抗战时就加入的军统,当年抗战胜利时还是他亲手逮捕的日本特务川岛芳子呢。他们从台北回西贡,必定要从香港转机,肯定会来拜见老师,请我吃饭。这些就是他们在席间不经意时说的。他们今天已经回西贡了。”

田之雄恍然大悟。

“另外,沈岳要我们站郭汉提前进行对大陆的骚扰计划,从时间点上判断,看来也是为了策应湘江计划的实施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找了些理由,把郭汉他们的计划推迟了。”

陈明远又说:“还有个细节,他们提到是从驻柬使馆内部的人嘴里偶然得到代表团出访金边的消息的,你要内地查一下,到底是谁泄的密;如果有他们的内线就麻烦了,要想办法挖出来。”

田之雄神色严峻站起身:“算了,我不吃饭了,马上回去整理一下,今晚就把情况报过去。另外我在嘉咸街的住处新安了电话,这是号码,有事情及时联系。您多保重!”

陈明远与田之雄握了握手,点点头,目送他匆匆离去。

田之雄回到住处,找出一个白信封。这是邮局最常用的平信信封,印刷量至少以百万计,即便万一落入别人之手,单从信封着手根本无从查找来源。他用热水蒸汽慢慢熏着胶水粘合缝隙,用刀片轻轻揭开,便成了一张平展的白纸。他调好密写水,翻阅着作为密码本的1957版《古文观止》将陈明远透露的计划内容写在信封内页上。趁着晾干的功夫,又找出一张最普通的信纸,刻意隐藏着字迹习惯,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貌似一个偷渡客给乡下亲人的报平安家书。然后将信封按照原来的折痕重新粘好,把信塞进去封好口,在信封上写上广东省某某县某某公社某某大队某小队母亲大人收等字样。

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把新买的字典和原来的字典一起插在书架上,长舒一口气,站起身,穿上风衣,把信妥帖地放进风衣内兜,顺便望了望窗下的街道。正是这条街最热闹的时候,食客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陈伯应该在街对面正忙着,他想。

他下了楼,走到陈伯的推车平日里停的地方,却不见陈伯。他在街道找了个来回,也没见到陈伯那辆“陈记鱼蛋粉”的车。

他回到老地方,问了问旁边买钵仔糕的老妇人。老妇人答道,下午就没见他出摊。田之雄有些紧张,追问前几日是否看到陈伯?老妇人回答,前几日倒是见到他。田之雄少许放了心,想着陈伯也许是生病了。

他牢记着陈伯上次给他的地址,便在街上买了些水果,提着找过去。心里盘算着,如果找不到陈伯,就只好启用紧急联络方式---那个邮政信箱了,毕竟情报太过重要而紧急。

陈伯的住处离嘉咸街并不太远,他顺利地找到地址的街道号码,发现是间骑楼下的杂货铺。他问了问杂货铺老板,却发现老板是个哑巴。田之雄用笔在手上写了“陈伯”二字,他才“啊,啊”了几声,指指柜台,又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天花板,指了指旁边的窄巷。田之雄大致明白了,应该是陈伯把一楼铺面租给了杂货铺,自己住在二楼,要上二楼得从旁边的巷子穿进去。

田之雄顺着窄窄的小巷走到头,果然看到“陈记鱼蛋粉”的推车和一间小厨房,这大概就是平日陈伯煲汤、做鱼蛋的地方,厨房亮着昏暗的灯泡,里面传来有节奏的沉闷敲击声,间或伴着老人咳嗽和吐痰的声音,空气中飘荡着煲汤的香气。。

他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陈伯披着衣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一根木棒用力击打着面前木盆里的鱼肉泥,灶上的大锅里还咕嘟咕嘟熬着汤,雾气蒸腾。他轻轻敲了敲敞开着的厨房门,稍稍提高嗓门:“陈伯。”

陈伯回过头吃惊地说着:“哎呀,是罗先生啊,难为你找到这里来,就今天没出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没耽误事情吧?”边说边站起身来,一脸的焦急和病态显得陈伯十分憔悴。

田之雄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不碍事的。我在街上没看到您,想着您也许生病了,就过来看看。”

陈伯心里安定了些:“没耽误重要的事情就好。我昨天收工得晚,回来时淋了雨,受了点夜风,老毛病就犯了,今天就没出摊。你们都是做大事情的人,时间忙,还麻烦你专门跑过来看我。”

“陈伯,您生病了还要做,真是辛苦,我来帮您吧!”

“明天还要出摊,我今晚要把黎啲食材准备好。”

“您吃药了吗?要不要去帮您买些?”

“罗先生有心啦,阿秀去买了。”

田之雄把手里的水果放到一边,“我来吧。”说着,挽起袖子,接过陈伯手里的木棒,坐到小凳子上,学着陈伯的样子用力击打着已经成为泥状的鱼肉。

陈伯走到灶前,用漏勺捞起汤里的肉碎和鱼头、鱼骨,鱼汤的鲜香味充满了整间厨房。

“陈伯,难怪您的鱼蛋粉咁好味,都是真材实料不说,还这么花功夫用手工捶打,难得您几十年天天如此啊?”

“从我阿爷那辈起,手艺就是咁做的,这是传统来的。只有呢样反复捶打肉,打出浆头,做出的鱼丸和牛肉丸口感才会又嫩又弹牙。现在有些店家用机器绞肉,肯定就没有咁好的味道啦。还有这锅鱼汤也是啊,除了要选用当天的鲜鱼,还加进我这么多年吊的高汤,寻常店家呣得比咯。”说起自己擅长的手艺,陈伯话多起来,也不咳嗽了。

田之雄呵呵笑着点着头,手里还不停。

“好了好了,可以了。”陈伯伸手用力抓了一把鱼肉泥,“你看打出浆了。罗生,真是不好意思啊,还让你帮我做嘢。上楼喝杯茶吧。”说罢,弄熄了灶火,又用纱布盖好木盆,领着田之雄出了厨房,顺着窄窄的木楼梯上到二楼的住处。

田之雄放下水果袋,打量着房间,一道木板把屋子隔成里外两间,虽然很陈旧,陈设也很普通,屋子却收拾得整齐干净。外屋是陈伯住,里屋显然是陈伯女儿阿秀的房间,可以看见里屋一张小小的写字台上还亮着台灯,灯下有一本打开的书。

“您女儿多大了?”

“今年满21岁了,高中毕业后又上了幼儿师范,现在在一家幼稚园做老师,晚上还去上夜校。小日本来香港那年生的。可怜啊,生下来就没见过她妈妈。”

“收拾得这么干净,看得出阿秀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

提起阿秀,陈伯脸上的病容仿佛消退了许多,脸上笼罩出一层光彩。看得出,阿秀是他的掌上明珠,也是他的骄傲。

田之雄从风衣兜里拿出那封信,郑重地交给陈伯:“陈伯,这是封十分重要的信,拜托您尽快送出去。”

陈伯霎时像变了个人,双手庄重地托着那封轻轻的信函:“罗先生,请放心!”

这时,楼梯响起一阵橐橐的脚步声,田之雄脸色一变,马上站起。陈伯赶紧说:“是阿秀买药回来了。”顺手把信揣进衣服里。

房门一开,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闪身进来。她一头乌发用洁白的发带束着,瓜子脸,单眼皮,额头光洁,略显瘦削,长着广东姑娘不多见的挺直鼻梁,眉眼间充满灵秀的气质。她见到屋里多了一个陌生而英俊的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阿秀,这是爸爸的朋友,罗叔叔。”

“罗叔叔好!”阿秀有些羞涩地叫了一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她从手提的布袋中拿出几瓶药,放在桌上,就手拿起热水瓶给父亲倒了杯热水。

“罗叔叔也是你郭伯伯的朋友,阿秀,你还记得小时候带你玩的郭伯伯吗?”

阿秀倒出几片药,正拿着水杯细心吹着热气,听见爸爸提起郭伯伯,不由得眼睛里泛出光彩:“郭伯伯?当然记得啦!”她放下杯子,向自己的屋里走去。不一会儿,拿着两本连环画出来,对着田之雄说:“看,这就是我小时候郭伯伯买给我的。”

田之雄有点被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所感染,结结巴巴地说:“阿秀,不好…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看陈伯,嗯…不晓得你在家,也…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没关系,下次补上!”

“哈哈哈,好好!只是别叫我叔叔了,叫我阿雄哥吧。”田之雄被这个调皮直率的姑娘逗得大笑起来。

“阿秀,又没正经!”陈伯嗔怪着,眼里却露出溺爱的神色。

“你也是从大陆来的?”

阿秀的发问让田之雄猝不及防。他不能回答从台湾来,这可能让阿秀和陈伯都充满戒心,也不能回答从大陆来,那样很容易从郭伯伯这条线索推断出他的身份。他只好模棱两可地说:“以前在大陆,后来到了南洋,现在住在香港。”

他生怕阿秀再多问几句,倒不是担心阿秀,而是他不愿向这个天真率性的姑娘撒谎,便站起来说:“陈伯,您好好保养身体,天不早了,我先走了。交给您的东西拜托了!”

陈伯也站起身,郑重地说:“罗生,放心吧,我第一时间送走。”说着穿上外套:“我送送你。”

田之雄连忙挡住:“您病还没好,千万别下楼,小心再受了风。”转过头打着招呼:“阿秀,再见,下次我一定带你喜欢的礼物来。”

阿秀欢喜地说:“谢谢阿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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