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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年10月12日夜 西堂子胡同招待所

书名:那些往事并不如烟 作者:以德服人915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4-28 22:32:50

第十二章

1962年10月12日夜

北京西堂子胡同 公安部招待所

散会已是傍晚,郭、陈二人坐车回公安部招待所。长安街已是华灯初放,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各自沉思,街灯光影一明一暗地掠过面庞。

汽车从长安街一路向东,到王府井路口向左一转,穿过王府井大街,停在王府井北面西堂子胡同的公安部招待所门口。

郭曼国临下车前说:“小张,去找些吃的东西晚上当宵夜,我跟陈处长恐怕要一夜无眠了;老陈,咱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了到我房间慢慢聊”。

这里是一幢带独立院子的三层西式小楼,以前是一位国民党军政大员的官邸,现在作为公安部接待外地来出差的处级以上公安干部招待所,仍不失往日的气派。一楼的大会客厅里清一色柚木地板和护墙,还有个近一人高的大壁炉,显得富丽堂皇,只是原来的家具、陈设都没了,现在放了些餐桌,改作招待所餐厅。

郭、陈两人这顿晚饭吃得毫无滋味,匆忙且相对无言,只偶尔碰到同样来部里开会住在这儿的熟人时才抬头打个招呼。

两人吃完饭一同回到郭曼国的房间,陈振忠终于按捺不住:“郭厅长,您怎么想?”

郭曼国不紧不慢关好房门,又泡好了两杯茶,坐到茶几边上的沙发上,把右拳有力地平伸打出去,又把右拳张开五指,慢慢地收了回来,一边说道:“其实还是当年周公在中央特科时制定的策略……”

陈振忠说:“您是说:钻进去,拉出来?”

郭曼国斩钉截铁答道“对!今天凌局长交待的几项任务,件件重大且艰巨,不管是粉碎敌人所谓献礼图谋,还是与陈明远建立联系,或是肃清潜伏内鬼,关键都是提前充分掌握敌人的动向及计划,而要达成这个关键,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孙悟空钻进去。”

陈振忠:“确实,其他的办法只是敲边鼓,敌人走一步,我们跟一步,疲于防范,工作容易陷于被动。其实,很久以来我就有个想法,而且在心里物色了两个比较适当的人选,只是没有好的机会,下不了决心,所以也没向您及厅党委详细汇报”

郭曼国颇有兴趣地说:“你说说看。”

陈振忠却话音一转:“您记得上个星期我向您汇报的一件事吗?我们处侦察科的副科长田之雄有个叫莫正恒的表哥国庆节期间从香港来广州看他,正是这件事让我觉得机会终于来了,田之雄就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郭曼国:“你跟我说过,你说的那个港商莫正恒是不是就是莫之英?”

陈振忠:“正是!根据田之雄对他相貌的描述以及我们从罗湖出入境管理站留底的照片与厅里的敌伪档案照片对照,他就是台湾国防部情报局香港站行动组少校副组长莫之英!”。

郭曼国摇了摇头:“田之雄我很了解,他历史很清白,不可能与敌特有联系。40年代我一直在粤港澳做地下工作,先在八路军香港办事处,后来又做过东江纵队的领导工作。小田十来岁就加入东江纵队港九大队做交通员,是很机灵的红小鬼,建国后一直在公安部门工作,他不可能与军统方面有关系。”

陈振忠忙检讨:“郭厅长,因为花了点时间去核实情况,所以有些情况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就来北京开会了。田之雄见过莫后,随后就向我汇报了,他也十多年没见过这个人了,莫也只说现在在香港做土特产生意。根据保密要求,还对他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停职调查。期间,田之雄把他们两家的渊源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您听我从头慢慢说。”

陈振忠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接着说:“莫之英与田之雄其实没有亲戚关系,但他们的父亲确实亲如兄弟,他们自幼习武,是拜在当时南粤有名的“南拳王”黄亚梅门下的师兄弟,后来又分别娶了同门师妹为妻,两家还毗邻而居,前后生下了莫之英和田之雄,莫比田大三岁,两人的名字合起来正是英雄二字,寄托了他们父母的殷切希望。日军打到广东后,两位父亲毅然加入了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42年因汉奸告密,莫父和田父被捕。日军先将二人游街示众,然后当街砍头,并将两颗人头悬挂在城门上达十余天之久。同时,日军还一把火烧掉了两家的房子,把两位母亲关在屋里活活烧死!那一年,莫之英十五岁,田之雄十二岁。莫之英带着阿雄以乞讨为生。到了44年,日本鬼子败象已露,当年告密的汉奸唯恐日后被清算,便想斩草除根,杀害莫、田两兄弟,幸得乡亲相救,两兄弟逃走。可逃亡路上,两人失散,田之雄遇见港九大队的同志,自此加入革命队伍;莫之英则流落到广州打工,因为有文化基础,上了军校,毕业后加入保密局,49年撤往台湾。这些情况我们做过外调核实,莫在广州的情况是在敌伪档案里查到的,记载只到49年8月。”

郭曼国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抬起头盯着陈振忠,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陈振忠:“我之所以说机会来了,是想借这层关系让田之雄打入对方内部。首先,我判断对方已经知道田之雄现在在公安厅工作,因此借国庆之际派莫来找田之雄,一来,两兄弟从小感情深厚,有一次田溺水,莫还救过他的命,即使田之雄知道了莫的真实身份,田也定不会揭发他;二来,莫与田十几年没见面,莫又有掩护身份,田在一天之内也不可能识破他的身份,因为他们见面的第二天,莫之英就从罗湖出境返回香港了;三来,敌人会认为,如能用兄弟之情把田之雄拉过去,那他们可就有了强有力的内应,向所谓“九全大会”献礼的活动就有了成功的保障。因此,我判断,在近期内,莫之英肯定还会再来找田之雄,进一步说服他,毕竟还有一年时间国民党“九全大会”就要开幕了,他们的活动在十月份之前要有大的成效才赶得上献礼。对手着急了,立功心切,破绽就会出现,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郭曼国站在陈振忠面前,双臂环绕在胸前,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微眯缝着,突然说了句:“说说你的具体计划!”

陈振忠接着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借这次莫之英来的机会,让田之雄跟他‘叛逃’回港,借机打入敌人内部!我仔细分析了利弊,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第一、香港站争取了一个**的公安干部反正,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值得他们在献礼活动中大肆宣传;第二、莫、田两兄弟感情深厚,使田的叛逃有了充分的理由和动机;第三、我们给小田准备一些内部情况。田过去后,台湾方面一定会对他严加审查,并通过各种方式来验证田提供的情况。一旦这些情况被坐实,田之雄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但是,我们的计划目的是让田之雄能顺利地打入情报局,最好能进入香港站,从而在敌人的桥头堡里钉入一颗我们的钉子,对这一点,我反复进行了推断。郭厅长,我说说分析推断的几种可能性。”

正在这时,房门轻轻响起敲门声,郭曼国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房门,司机小张捧着一个纸口袋站在门口。小张说:“郭厅长,我转了好几家副食店,买到一斤桃酥,还是稻香村的呢,用全国粮票才卖给我,给你们做宵夜。”

郭曼国对小张说:“你也拿几块去吃,年轻人饿得快。吃完你先睡,我们不用车了”

小张高兴地“哎”了一声,从纸袋里拿了两块转身走了。

郭曼国把门掩好,把纸袋放在茶几上:“老陈,你接着说”。

陈振忠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推断了几种小田跑过去之后的可能性,这里的关键是小田能否通过台湾情报局对他的严苛审查,从以往与国民党特务机关打交道的经验上看,除了我刚才说的验证小田带过去情报的真伪,还很可能会把他送到台湾情报局本部对他进行严酷的审讯和审查,不排除在精神和**上的折磨,但即使在审讯中发现破绽,小田也应该生命无虞。我分析有这么几种可能性:

第一、在审讯中发现疑点甚至破绽,就不会再让小田进入情报局系统,但还不至于对他下毒手,而会把他作为**情报干部‘投奔自由’的典型大肆宣传,诋毁我党形象,把他作为情报局向国民党‘九全大会’献礼的工作成绩,但随后就弃之不用。这样,小田不至于有生命之忧,而且等局势平静了我们也能设法将他营救回来;

第二、我方出现重大疏漏,导致小田真实目的和意图完全曝光,敌人将其处决或终身监禁;

以上两种情况发生意味着我们的计划任务失败;

第三、小田通过审查,赢得信任,被委以重用,留在台湾,进入情报局甚至中二组;

第四、小田通过审查,经训练后派往港澳站作为对陆工作干员。

以上几种情况,如能顺利通过审查,我认为第四种可能性极大。原因在于,台湾情报局极其缺乏熟悉我方公安情报保卫系统内部工作的情工人员,需要具备田这样工作能力的人帮助,以配合完成其献礼活动。此外,叶翔之这个人生性多疑而又好大喜功,对大陆投台人员从内心里并不放心,除非今后的工作表现完全打消他的疑虑,一开始定会外派控制使用,而不是留在台湾总部。加之明年十一月就要开国民党“九全大会”,时间紧迫,他迫切需要拿出工作成绩,因此他一定会加强港澳站的力量。”

郭曼国仔细听着陈振忠的缜密分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判断,说:“因此,完成任务的关键在于确保小田能顺利应对并通过对方的审查。”

陈振忠:“是的,郭厅长”。

郭曼国沉吟了一小会儿,问了一句:“你认为这件事的最大风险是什么?”

陈振忠答道:“我考虑过,应当是政治风险,也就是敌人拿我方情报干部叛逃一事大做文章。”

郭曼国斟酌着说:“那就不是你我能下决心的事了,要向部领导汇报。”

随即他又接着果断地说:“如果计划能获批准,那咱们就做戏做全套!首先,等莫之英再入境时,让小田去抓捕,制造出一个莫面临生死考验的危险,小田出于兄弟情谊不得已在紧急关头救下莫,随后一同与莫偷渡越境逃港,这样田的叛逃就有了站得住脚的理由,莫也会成为他最有利的证明人;

其次,田出逃后,公安厅内部要搞一场整顿,相关人员包括你我都要为此受到处分,小田同志的家属可能也要受些委屈,这也是为小田的安全着想,台湾方面肯定会从多方面调查真伪。我们动静越大,处理越严厉,小田的境遇就越安全;

第三、要尽快与小田开诚布公地谈清楚这个任务的紧迫性、重要性和长期性,征得他本人的同意。如果他不愿承担,哪怕有一丝犹豫,都不要勉强。还要跟他讲清楚,接受这个任务,意味着他要长期背负叛徒、特务的黑锅,他的家人可能长期受委屈,另眼相待;而且这些委屈和痛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无法言语、无处申诉、无人受理!”一向冷静平和的郭曼国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激昂,二人此刻神色异常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陈振忠轻声说到:“周总理当年对情工人员提出“十六字”要求:有苦不说,有气不叫,顾全大局,任劳任怨。小田从事公安政保工作也十多年了,我想,他能理解。”

郭曼国又说:“还有一点,小田一直在公安机关内部做政保侦察工作,要应对审查、刑讯乃至今后长期的潜伏工作,还要完善他的工作技能,上级一旦批准这一计划,就要对他进行封闭突击培训,尤其是心理方面。敌人很有可能运用美国提供的测谎仪对他进行测谎。另外,诸如化妆、密写、联络、密码等等技术,要尽可能地让他熟悉或掌握。他一旦抵达港澳,你要负责安排好接头人员和策应人员,最大限度地保障情报的顺利传递和他本人的生命安全。”

陈振忠答:“是!”

郭曼国又问:“田之雄的妻子在哪里工作?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振忠答道:“小田的妻子叫欧淑芬,广州郊区人,58年省公安学校毕业,现在在广州市公安局档案室工作,半年前刚生了个儿子,父亲早亡,她母亲现在和他们两口子生活在一起。”

郭曼国听到这里,本来严峻的神情露出一丝复杂的眼神。

“有家有孩子,这份情感他割舍的下吗?这可是个不利因素。”

“但是,没有其他人选具备他这么好的条件了。”陈振忠黯然答道。

二人竟夜长谈,直到厚实的窗帘缝隙里透出朦胧的光线。

郭曼国说:“天都快亮了,我们抓紧时间打个盹,上午还要去开会。你马上给处里去个电话,让值班员通知小田,今天就坐飞机到北京来,注意,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去哪里,如有人问起,就说你让他出个短差。让他直接去找民航广州公安局何局长,就说我说的,让他确保小田今天就来京。让小张去把小田接到这儿来,来了后你给他交待任务。一会儿开会我去找凌祥云局长,约个时间,带上小田把我们的计划方案汇报给凌局长乃至奇清部长。至于培训的事,我请凌局长帮忙。”

陈振忠应了一声,起身去给处里打电话。

郭曼国半倚在沙发上,摘下眼镜,眯着眼却毫无困意,他细细地梳理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推断着每一个可能性,设想着每一种应对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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