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松灯

在风和日丽时，您如果漫步在羽丘学园，可能有幸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骄阳正盛，绿意盎然的教学楼连廊周边，安置了一圈又一圈的花坛，里头是品种丰富的各色花卉，姹紫嫣红。植被的根部被肥沃的黑土覆盖，其间往往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些是十几年前翻修老校园留下的各种石头沙砾，只要您仔细寻找，总能找到一些漂亮的云母石，石英石，或者别的什么玩意。一个小鹿般的短灰发少女穿梭在绿叶和红花之间，像一只矿工鼹鼠一样默默寻找着这些珍宝。如果有人走过，这位鼹鼠小姐会颤抖着躲进花丛中，寻找无人在意的机会然后狼狈不堪地逃开，也许头顶还会挂着几朵蔷薇。

但那是天气好的时候。

像今天这样的恶劣天气，狂风细雨甚至能够把一些不太牢固的窗户吹开，就适合待在教室里安静看书或者睡觉，总之任何非工作的户外活动都是难以理解的。

所以，柏河三辉特别难以理解，为什么有一个娇小的灰发少女，撑着一把小伞，躲在他的医务室窗台边，一个花坛里，蹲着寻找什么东西，还发出特别大的声响，还被他突如其来的推窗吓一大跳，整个人倒在湿漉漉的泥土上。

难以理解归难以理解，柏河三辉还是客客气气地请这位眼神中充满惊慌，小鹿一般的女孩到医务室里。

“拿着这条毛巾，擦一擦你的头发吧——呃，尚未请教尊姓大名？”柏河三辉从柜子里找来一条干毛巾，递给少女，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怯生生地接过，然后把毛巾挂在头上面轻轻擦拭。

“我叫高松灯。”高松灯的眼睛闪闪发光，面庞柔和，连说话都是逐字逐句的带上一点点结巴，像一只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高松灯同学，虽然很抱歉吓到你了，但我很想知道，你躲在花坛里做什么？”柏河三辉一脸好奇的问。

他知道高松灯也是mygo的主角之一，但从上一世的朋友那里只能得到无穷无尽的铸币大头，对于高松灯的性格，喜好什么的完全一窍不通。

“寻找，石头。”高松灯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形状各异的小石子，有圆有尖，色彩斑驳，总体来说都是些平平无奇的石灰岩。高松灯好像炫耀一样抬高手掌，给柏河三辉展示她的战利品。

“那也不能在下雨天出来找石头啊，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柏河三辉有些无奈，但还是随手抓起几颗成色尚可的石子细细观摩起来。

“朋友说，下雨天，石头会有光泽，很好区分！”

呃……真是令人信服的理由呢。

“诶？高松灯同学，你的膝盖——”柏河三辉突然注意到，高松灯圆润的膝盖上有些血液渗出，应该是刚刚跌倒的时候不小心磨破了皮。“我给你做一下消毒，再贴个创可贴吧。”

“不用！”高松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创可贴，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企鹅，憨态可掬。抽出其中一张，高松灯仔细地吹了吹创口表面，然后贴了上去。

“这是……麦哲伦企鹅吗？”柏河三辉饶有兴趣地问，手里还把玩着高松灯收集的小石子。

“是的！”高松灯眼神突然亮了，说话也突然利索起来。“不仅如此，这是帝企鹅，这是南极企鹅，这是……”高松灯开始展示她的各种各样的创可贴，上面的企鹅图案好像一个重复的都没有。

“等等等等等，高松灯同学，我对海洋生物的了解实在不多，你一口气介绍完我也绝对不可能全部记得的。”

高松灯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她还以为自己遇上知音了。

“但是对于石头，我倒是有些研究——”

高松灯眼神又亮了，果然遇上知音了，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给你看看我的得意收藏吧。”柏河三辉回到书桌前翻找一阵，摸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卷烟盒，打开后里面除了寥寥几条剩烟，其余的间格放满各色的漂亮石子，柏河三辉挑选一阵，拿出三颗最为饱满吸睛的，展示在高松灯面前。

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猫眼石，一颗方方正正的黄铁矿，一颗扁平而颜色深浅分明的的黑曜石。

“初次见面，外加给你的赔礼，请从三颗里面挑选一颗吧。”柏河三辉非常大方地说，实际上这些玩意确实也不难搞，找个借口陪导师去四处调研，当地独特的自然环境总能养育出这些漂亮小玩意。

高松灯两眼放光，这颗摸摸那颗捏捏，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全部放回柏河三辉的卷烟盒里。“这些，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没什么珍贵的，高松灯同学，你的心情可比这些石头珍贵多了。”

“不，我真的不能要。”虽然高松灯把想要都写在脸上了，但还是相当强硬地拒绝了。

“嗯……那这样如何？”柏河三辉直接伸手探向高松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高松灯一大跳。“您您您您您干什么？”

“冷静，高松灯同学。”柏河三辉摸走了一整把高松灯手里的创可贴，仔细挑了挑，选了一张印有南极企鹅图案的创可贴贴在手背上，其余的还放到高松灯手中。

“这张南极企鹅归我了，你的几颗漂亮的小石头也归我了，作为交换——”高松灯的几颗小石头进了卷烟盒，一颗闪烁着湛黄色光芒的水晶到了高松灯的手里。

“这颗黄水晶有一点点瑕疵，里面含着一点杂质，不过放在灯下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好像有一滴眼泪被封印在里面。”

“给它起个名字怎么样？作为我们友情的见证。”柏河三辉一脸笑意地看着高松灯满脸惊讶地欣赏着她的新礼物。

“我，暂时想不到，想到了，我来告诉您。还有，这个送给您。”

一张水族馆门票，地点在池袋区。

“您对企鹅感兴趣的话，找我，给您做向导，您叫什么名字？”

柏河三辉指指自己的胸牌，“柏河三辉，叫我本名柯三辉也可以，你不觉得拗口的话。”

“柏河三辉，柏河三辉，柏河三辉……”高松灯重复念了好几遍，然后郑重地点点头：“记住了！”

“星期六，我们一起去水族馆，给您做向导！”

自顾自决定了我的行程呢，高松灯同学。

然后两个人互相加了LINE，高松灯思考片刻，还是把给柏河三辉的备注换成了本名“柯三辉”。

“柯三辉，柯三辉，柯三辉……好的，我会努力记住的。”

“再见，柯医生，星期六，一定要来！”

“放心，我会来的。”

“我一直等着您！”

高松灯终于离开了，柏河三辉长舒一口气，和高松灯同学交流的时候，怎么感觉有点沉重呢？

明明只是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