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乐坊难题

等看完整份计划书，谢松云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正在喝茶的宋群青，语气中难掩震撼：“群青，你这个想法真是了不得啊。”

之前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宋群青做了哪些震惊于世的事，现在亲眼看着一份光看计划就知道稳赚不赔的生意从零开始，还即将从自己手中开始，就算是从商十几年的谢松云都忍不住颤了颤手。

“小叔过誉了。”宋群青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关心的是别的，“若是把这份计划书交到小叔你手上，大概多久能开起来？”

谢松云略一沉思，给了准确答案：“如果按计划所说要开满整个京城那必定要耗费好几年时光，但是若是最初目标的话，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必定能开起来。”

计划书上的最终目标大到谢松云都惊了，宋群青在计划书上所写的最初目标是在京城的主街道上都要开至少一家百货超市。

之后便是京城每条路上都开一家，而后便是去到全国各个府城都开一家，最终是将这百货超市开满全国各地。

谢松云并未怀疑最终目标难以实现，只是他担心的是——

“百货超市一经推出，模仿者必定众多……”他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哪晓得宋群青只是笑笑：“小叔别急，关于模仿的问题我已有了解决的方法。”

见谢松云一脸愿闻其详的谦虚模样，他没有直言回答，反而问道：“此次来京带了多少工匠过来？”

“谢家收的工匠有百余人左右，只是愿意跟来京城的只在七成左右。”想到这儿，谢松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谢家并非是强人所难之人，对于不愿意跟着他们来京城的也不会勉强，而是让他们依旧待在衢州为谢家办事。

但这样一来，所用的人手也削减了不少，整支队伍也只有不到六百号人。

七成？那不就是七十个左右？宋群青对这个人数是相当满意：“已经足够了！待安置好后小叔便把那些工匠带来我这边吧，我想亲自见见他们。”

宋群青都这般说了，谢松云当然不可能拒绝：“好，都听你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难道那群工匠就是你破局的关键？”

“不错！我打算造一些新奇玩意儿只放在百货超市中卖，如此一来，到时候就算模仿者众多，也取代不了我们的位置。”宋群青勾唇一笑。

听他这般说，谢松云心中的好奇更甚。

但宋群青止住了话头，开始跟他说起关于百货超市的其他事宜来，他也只好按耐住好奇心，跟他细细探讨起来。

反正他会跟着工匠一起过来，那时估计就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了吧。

几日后，宋群青将一众匠人带到了宛平县一处荒废已久的集市中，这里已经被完全改造成了另一副模样。

原先的商铺拆了木招牌，里头的东西也搬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具，但都是些工匠颇为熟悉的东西。

谢松云收回视线，心中暗道这就是宋群青专门为这些工匠准备的工坊了。

对于他带来的七十余个工匠，其中有不少都是老工匠的学弟，因而宋群青就让他们一个师傅带着他的好几个徒弟站在一块。

这样分下来，七十余个工匠很快就被分成了十四个小团体，也就说老工匠只有十四个，所带的徒弟数量有多有少。

多的一个人带七个徒弟，少的就只有一个徒弟。

众工匠都不明白自己这个新主子这样划分的意义何在，只能在暗自揣测他的意图。

宋群青并未直接开始给他们分配任务，而是一个团体接一个团体和这些工匠们聊天，了解他们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

待和十四个团体都聊了一遍，宋群青对他们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他从宋红手上接过了一沓纸，按照刚刚了解的情况将手中的纸一一发给相对应的工匠。

两个熟悉雕版印刷的工匠看着手中写着“活字印刷”的纸，猛地抬起头，彼此对视的双眼都是震惊。

除了“活字印刷”之外，还有写着“肥皂制作”、“纸张及卫生纸制作”、“水泥制作”之类的纸张被发放到老工匠手上。

“老张，这纸上所写的水泥，你可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老赵靠近了他身侧的张姓工匠，悄声问道。

他们两个都被分配到了“水泥制作”的纸，但老赵调尽了脑海中的记忆，都没找出和这“水泥”之物相似的东西来。

老张捏着纸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也没见过这东西，不过看这纸上的介绍，说是用来砌墙铺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几乎工匠们所在的各个角落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谢松云一时之间也好奇起来，走到离他最近的两人身侧。

谢松云和这些工匠们经过两个月的路途也逐渐熟悉起来了，见他过来，老赵主动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谢管事，按这上头的流程真能做出这叫‘水泥’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谢松云并未细看那张纸，但是面对工匠们的质疑，他斩钉截铁道。

这些纸都是出自宋群青之手，按他对宋群青的了解来看，他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将这些纸拿出来给工匠们，就意味着他认为这些东西按照纸上的流程必定能成功做出来。

虽然他心中也保留一丝疑惑，但是在众工匠面前，他必须站在宋群青身后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他可没忘记，自己被安排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辅佐宋群青，如今自然事事以宋群青为主。

听了他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老赵和老张虽心存怀疑，但总算是多了几分信心。

最前方的宋群青扫视了一圈正嘀嘀咕咕的工匠们，提高音量道：“所有纸都已经分配到诸位的手上了，不知各位对自己手上之物有何疑问？可尽情提出！”

众工匠们都知道眼前这位宋大人就是自己的新主子，听到他发话纷纷将目光移了过去。

“大人！”一个老工匠往前一步，他的眼皮因为年龄渐长已经耷拉下来，但那一双眼睛却极亮，“敢问大人这‘活字印刷术’出自何处？”

“老爷子我一直觉得雕刻雕版太过繁琐，但却始终找不到别的路子，大人所给我的这‘活字印刷术’确是解决了我心中的困惑呐！也不知道这是何人提出的？”那老工匠拍着胸脯，眼睛都有些红了。

他在印刷工坊工作了一辈子，看了一遍纸上所写的“活字印刷书”的制作流程，就知道按照这个做法，定能实现“活字印刷”一法。

有类似心情的工匠们紧盯着最前方的人影，这个问题他们也想问。

感受到如炬般的众道目光，宋群青笑道：“这些法子都是我从古籍上看来的，至于出自何人我也不知。”

“敢问大人是哪本古籍？”那老工匠不依不饶地追问。

可以说市面上的书籍设计印刷相关类的他都看过，怎么他没见过这所谓的古籍。

对于这个问题，宋群青依旧拿出了老话术：“是家中收藏。”

此话一出，众工匠连带着那老工匠都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若是人家家中的收藏，那难怪他们没见过了。

不过这位宋大人可真是好运，这些法子都出自那本古籍，那古籍都可与《天工开物》所媲美了。

见老工匠摇着头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宋群青又等了一会儿。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便按照纸上的流程开始制作吧？”宋群青指了指身后的屋子，“相对应的器具我已经吩咐人放在里头了，若是各位还需要别的，都可以跟谢管事说，我定会尽量满足各位的需求。”

“是！”

十几位老工匠带着自己的徒弟，寻到了相对应的屋子，便迫不及待开始制作起来，空旷的场地中只剩下了谢松云和宋群青几人。

看着工匠们都一脸兴奋的模样，谢松云侧头看向嘴角含笑那人：“你这一沓纸发下去，想来不久后就会有成果了。”

“这还得看工匠们的能力。”宋群青挑了挑眉，“毕竟这些我也没亲手试过。”

……

谢松云的动作很快，短短三日内都寻好了住处，并且把数百人都安排妥当。

昨日刚一收拾完院子搬进去，今日就带着这七十余个工匠来见宋群青。

宋群青之前并不知道谢家安排了人来辅佐自己，此时所有的事基本上都是临时决定的，包括这个集市改成工匠们制作的工坊一事，也是在这短短三日内准备好的。

至于拿出来的图纸则是他先前就打算制作的小玩意儿，只是这段时间县衙里忙碌，一直没时间亲自去实践。

如今谢松云带来一大波工匠，刚好可以把手上的图纸交给他们研究，待研究出来后便立刻开办相对应的工坊进行生产，随后便是加紧投入市场。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百货超市开起来的提前之上。

“虽然你没试过，但看你如此信誓旦旦拿出来，就知道这些新奇玩意儿肯定能成，我呀，就等着看了。”谢松云笑着摇了摇头。

宋群青看向正在忙碌的工匠们，也笑了。

他又何尝不期待这些东西在扬朝再现？能赚银子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出现能提高他的生活质量呀！

就拿卫生纸来说，这个朝代可没有这个玩意，他们用的是被称作“厕筹”的东西，其实把木头或是竹子削成薄片，再打磨至光滑不扎人的程度，便可以拿来使用了。

就算是在末世，宋群青也未曾用过如此古老的擦拭方式，但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

等卫生纸成功制作出来后，他要把家里的厕筹全部扔了！

*

傍晚宋家。

瞿云意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正堂，正巧遇上了携手过来吃饭的宋群青夫夫两人。

一同进门入座后，谢淮安就焦急地问道：“怎么样，那位娘子愿意来咱们乐器坊吗？”

十个试点当中如今只剩下瞿云意一处还尚未开门，是因为他的乐器坊中现在还缺少乐手。

他这几日都在到处拜访京城内的女性或者双儿乐手，邀请他们来乐器坊工作。

瞿云意撑着脑袋叹了一声，整个人都蔫了：“今日拜访的这位罗娘子也不愿意来乐器坊，说是以后都不再弹琵琶了。”

“你这些日子可陆陆续续拜访了四个大家，没想到居然没一个愿意继续演奏。”谢淮安跟着叹息一声。

瞿云意无奈苦笑道：“这几位大家都已经嫁人了，我猜估计是他们夫君或是婆家不愿自己的妻子再出门去抛头露面演奏了。”

谢淮安不由得沉默片刻。

虽然乐器坊内的女子和姑娘向来是有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和青楼里头并不一样，但是对于较为保守的扬朝来说，让女子双儿抛头露面的行业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口碑。

特别是有些年轻貌美的乐手，极其容易受到金钱权力的诱惑和侵蚀，只要把控不住自己，沦为达官贵人妾室的事也时有发生，这就导致这一行业的名声更为糟糕。

瞿云意之所以选择开设乐器坊，是他本身就极其擅长琵琶之类的乐器，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他看着自己的银子越用越少，深感危机，这才主动提出想要租用宛平县的地来开乐器坊，利用自己的手艺来赚钱。

只是他之前并未有做生意的经验，没想到居然卡在了人手这一步。

两个双儿之间的聊天宋群青向来是不怎么接话的，但同桌的还有两个小孩。

这个年纪的小孩极其爱在大人面前刷存在感，或者是帮大人出主意以此来证明自己长大了。

鬼灵精怪的宋若晴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差不多明白了是瞿云意的乐坊招不到人，她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云意哥哥，既然招不到人，你可以尽情去挖其他乐坊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