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论道（四）

“如电……”影念叨着，目光犀利的看向苏均：

“问，苏先生，这作何解？”

“解，如梦幻泡影，如须臾雷光，如奔流大河，刹那间万物竞发、转眼间光影更迭。”

“世界亘古不变，万物自然之理亦未曾变，汝言世界如电，如电世界岂不以永恒为道，筑永恒之基。”

闻言苏均哑然一笑，果然这家伙不管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会绕到永恒这个话题上面的，那便如你所愿。

“永恒……何为永恒？”

苏均脸上挂着神秘的笑看着影，影皱着眉头，心中已经感到棘手了。

该说不说，苏均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对，要不然怎么成为整个提瓦特的“苏先生”。

影想了想，目光变得坚定：

“永恒即不变。”

“错！！！”

“即存在！”

“错！！！”

“即……瞬间须臾？”

“大错特错！！！”

“……”

在苏均一声声的“错”之中，影原本坚定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自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苏均。

这小子……莫不是在寻自己开心？

可面对对方那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笑容，影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答案。

“永恒……即……变化？”

这答案说出来连影自己的不相信，但苏均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他笑着摇摇头。

“大错特错！！！”

“……”

场面一度沉寂下去，影现在的眼神真的很想拔刀了，连在一旁的荧和派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派蒙趴在荧的耳边悄悄的说话：“荧，你知道永恒是什么吗？”

得知派蒙的问题，荧当即白了对方一眼，“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也考上璃大了。”

“嘿嘿，”听到这话派蒙挠了挠脑袋，可荧眼色有些变化。

“派蒙……”

“怎么了？”

“要不你努努力考上璃大吧，以后就靠你养我就行了。”

“欸？！！！”

两人之间的玩笑话全然没有影响到苏均和影的辩论，现在面对影那想要吃人的眼神，苏均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能对方就真的要“发飙”拔刀了。

对此苏均依旧稳如泰山，他笑着开口将永恒是什么扯到另一个话题上面。

“你觉得世界是不永恒的吗？”

“世界本不永恒，我欲追求永恒，使之成为永恒。”

“何处不永恒？”

“处处不永恒，岁月更迭，生老病死，物是人非……时间……意外……”

谈到这个影的眼眸中有着些许伤感，或许她真的回忆起了一些什么。

“岁月更迭乃是天理，生老病死这是人伦，物是人非、时间、意外这是命数，世界按照它所设想的道路前进，这难道都是不永恒的吗？”

苏均一口否定了影所说的“不永恒”，他看着影的眼睛缓缓开口：

“请你告诉我，在你眼中的到底是稻妻不永恒……还是世界不永恒？”

“我……”影微张嘴唇，“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一切都在改变，很久以前坐在你这个位置的和我说话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影的眼神变得柔和，仿佛现在在看苏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以前那个总爱和自己说大道理的人一样。

“还有……很多很多人都离开了……她们的离开……我……”

一时之间影说不出话来，苏均看向她恍惚间宛如千年之前的苏轼安慰他的友人一样。

识盈虚之有数，兴尽悲来啊……但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emo。

苏均也难免跟着感慨，“逝者如斯， 而未尝往也； 盈虚者如彼， 而卒莫消长也。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 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自其不变者而观之， 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而又何羡乎！而又何羡乎！！！ ”

“……”

影看了眼苏均，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呦西，苏先生的文采大大滴好！

可一旁的荧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看着苏均眼神中有着些许心疼。

“荧、荧……荧……”派蒙看着苏均两人不断的拉着荧的手臂，“你看苏均……”

荧见状只是勉强笑了笑，她很清楚的记得苏均他明明说过……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但现在的他……荧看向苏均的目光不知道是什么，或许这位苏先生也知道自己逃不过……命运吧……

苏均并不知道荧在想这个，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兴尽悲来”的将军大人，看样子自己似乎找的了破局之法？

不过影只是看了苏均一眼便收回目光，“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允许你们失败之后安全走出去。”

“哈哈，失败？”闻言苏均笑了笑，“不，我是不会失败的，我的背后站着的所有不允许我失败。”

“那便继续刚才的辩题，到底是稻妻是不永恒的，还是世界是不永恒的？”苏均的眼神柔和的看着影，这场辩论并不犀利倒像是老师在教导学生。

“……”影沉默。

“呵呵，要不我们换一个问题，在你看来究竟是稻妻在变还是世界在变？”

“稻妻在变……”影踌躇着开口，她有些不太理解了，真的是稻妻在变吗？可如果不是稻妻在变那又为何会发生如此之多的事情，自己又为什么要追求永恒呢？

“不，不对！”影又否认了自己先前的答案，她看着苏均那柔和的眼睛再度开口：“世界在变！稻妻被世界裹挟着前进，我想要留住稻妻，唯有永恒！”

她的回答相当坚定，就像很多年前解开那道题的自己。

“呵呵……”

可是苏均很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慢慢的摇摇头，看着影。

“你走进了一个误区，我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影的眼中有着迷茫。

“是的，没有什么在变，稻妻不变、世界不变，也没有什么要留住的……”

说到这里苏均的语气顿了顿，他指着影的心口说道：“如果非要说变化的话，那就是你的心在变……”

“非稻妻变，非世界变，神明心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