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我们曾同行于巉岩之上（三）

每一个人都吃惊的看着昆钧，昆钧面色不改，反观钟离似乎也早已预测到了这一幕。

“你是若陀龙王？那这老蛤蟆是谁？”

苏均手指着两个，语气中的不解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大脑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你放屁！”

还不等昆钧回答苏均的问题，他那如山一样庞大的身躯怒吼着驳斥他的话。

“你不可能是！你究竟是……”

面对若陀龙王的愤怒昆钧只是笑了笑，但这两个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谁才是若陀龙王……你不是昆钧吗？”

派蒙躲在荧的背后，一手指着昆钧，语气有些颤抖。

对此昆钧也是哈哈大笑，“抱歉，并非是我有意隐瞒，有些事情我是到了这棵大树下才明白过来。”

“确切的说我并非完整的若陀龙王，而是一块碎片。”

“天地、阴阳、两仪，你们可以将我和那边的龙王视为此种存在，我们均是若陀龙王意志的分体。”

这话听得派蒙一愣一愣的，她瞪大了眼睛，荧也是摸着下巴：“所以说……一共有两位若陀龙王？”

“不！不可能！难道你是……”

被困在封印中的若陀龙王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看向昆钧的眼神是不解又带着惊惧。

“封印松动之后，你的力量蹿逃出一缕幻化成了一位孩童，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你有了可乘之机，蛊惑这些矿工与你内外合击，冲破封印……”

“住口！你胆敢口出狂言！若你也是我的力量幻化那你为何站在背叛者身旁！”

“背叛者？”昆钧笑着摇摇头，“我想你从始至终就搞错了，从来没有什么背叛者，只有遗忘者……”

钟离沉默下来，似乎他也不想提起那段往事。可昆钧知道他的想法，走上前用虚幻的身体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实在太久了啊，摩拉克斯。年轻的人类和年迈的地龙均无从知晓的秘密，摩拉克斯，你来还是我来？”

“无妨，由你定夺。”钟离看着这位故友，眼神中难得的有些许悲哀。

可昆钧没有，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哈哈哈，你还是那副老样子，那就由我来吧。”

接下来在昆钧缓慢的诉说之下，苏均、荧和派蒙第一次听闻了这段千年前的往事。

“若陀龙王原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知交和战友，寿命远超人类。然而，大地的衍生物正如这地面上的岩石……”

“岩石的记忆并不长，能留存其中的只有最为强烈的情感。时间越久，记忆便越模糊。”

“磨损，正是世界加诸其身的导火索。”

磨损？苏均瞳孔放大，手不自觉的放在王冠上面，这是他第二次见识到磨损，在它面前连魔神也会死去。

在昆钧讲述的故事中，磨损夺去了若陀龙王的思考，让他渐渐想不起来往事，原本完整的龙王变得破碎、暴躁、富有攻击性。

再加上璃月人们为了开拓疆土、发展生产，进一步开山采矿引发了地脉的震动，直到那场与摩拉克斯在层岩巨渊爆发的大战。

磨损让若陀龙王变得如同野兽一样，无论如何挣扎，依然不断失去与人共处的能力，失去理性。

“所以，我是你最后的契约，见证若陀龙王与摩拉克斯的约定。你可以愤怒，但绝不应否认我。”

“吾乃若陀龙王善性的残留，代表契约之志、高远之心，以及与人类共存的和平意愿。”

昆钧将手放在若陀龙王巨大的脑袋面前，面对他这一举动若陀龙王愤怒的咆哮：

“不！我乃若陀龙王，元素结晶创生之物，承载大地的力量和回忆，与山海同寿，绝非蝼蚁的朋友！”

对此昆钧笑着摇摇头，“这样吗？那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苏均呢？因为你认可了他作为你的朋友吗？”

昆钧看向若陀龙王，在他的眼神下若陀罕见的没有发出咆哮声，这让荧和派蒙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均，钟离也是如此。

苏均的心中一颤，他似乎想到了一个最难以置信、最不可能的结果，他摇着头走到昆钧和若陀龙王的面前。

“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管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之间的恩怨，我的阿鸠呢？”

“我现在要带她回家了！我的阿鸠呢？！我要带她回家了！”

“我们走之后你们怎么样都可以，我现在就想带她回去，她一个丫头干预不了你们什么的……”

苏均站在若陀龙王面前，仰着头看着他。

“她是你最虔诚的信徒，你不会让她有事的对吧？现在……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要带她回家……”

若陀龙王没有回答，他那偌大的脑袋别到一边去，久久没有说话。

倒是昆钧上前拉住了苏均，“她和我一样……”

这个回答让苏均浑身一颤，用手靠在封印的石柱上面。

“其实她应该很早之前就来唤醒我的，但似乎因为你的存在让这个时间推迟了下去……”

若陀龙王终于开口了，他低沉的嗓音第一次没有反驳昆钧的话。

“千年之前摩拉克斯为盲龙点睛，千年后你又做了一遍他做过的事情……”

一人一龙的话语让苏均的心情跌到了低谷，话语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我……我……能再见她一次吗？一次就好……”

若陀龙王继续沉默下去，被困在封印中的他默默无言，伴随着一道强烈的光芒响起那庞大的身躯慢慢消失。

“苏均……”

阿鸠小小的躯体出现在封印中，她红着眼看向苏均。

“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

“说什么呢，下次不要乱跑了好不好？”

苏均想要把手伸进屏障里面，稍微的阻隔之后竟毫不费力的穿了进去。

对此昆钧看了一眼旁边的钟离，钟离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苏均的举动。

用手轻轻拭去对方脸上的泪痕，苏均有些心疼。

“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吗？别担心，我和巧儿每年都会来看你。”

“我……”

阿鸠只是看着苏均，不知道从怀中哪里取出了一本本子。

“你给我布置的作业我都写完了，我还给你写了传记，你教过我的……”

“嗯，真棒！以后一个人也不要忘记做这些，我说过你会是璃月最好的史学家。”

“可是你看不到……也不能给我修改……”

“谁说不可以的啊，”苏均脸上笑了笑，“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历史方法吗？怎样把痕迹保存的更久？”

“……把文字刻在石头……”

“对！把文字刻在石头上，记住把文字刻在石头上！”

阿鸠的身体变得虚幻就好像她之前突然变成碎片消失一样，苏均呆望着这一幕想要拉住她，可是只能穿过她小小的手掌。

这让苏均有些手足无措，他突然整个人走进封印，在阿鸠最后消失之前抱住了那个丫头，直到怀中变空但又貌似多了些东西在怀里。

“把文字刻在石头……”

昆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喃着开口：“她早已力竭，会先我一步消失……”

“苏均……”

荧和派蒙似乎有些担心苏均的情况，想要上前把他给拉回来。

钟离看着这一幕就好像千年之前和自己的老友告别一样，他把目光转向昆钧。

“呵呵，他为千年后的若陀点睛就像千年之前的你一样。”

“他比我做的更好，我仅仅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岁月之别。”昆钧笑着看向钟离。

是啊，只有岁月之别，可是……没有谁能走出时间……

钟离也看着昆钧，这让他恍惚想起来当年的某一个午后，我们曾同行于巉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