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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人小说 > 其他 > 我,穿书反派,温柔师尊请留步 > 第177章 梦枕黄粱夜雨声(六)

李停云“啪”的一声从树上掉下来。

可恶,被蛇咬了一口!一口咬在屁股上!

他徒手掰住蛇嘴上下颚,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该死的畜生从中间撕裂开。

捂着自己的屁股蛋子,一瘸一拐走进一条乌漆嘛黑的小巷,靠在墙边上坐下休息。

伸手一摸,摸到两只血洞,蛇牙断在里面,他忍痛拔出来,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他正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转眼就看到巷子里溜边生长的杂草野花,相继伸了个懒腰,全都活了过来!

一个个的,花枝乱颤,手舞足蹈,在他面前排排站,手拉手扭秧歌,甚至热情地邀请他也加入其中。

李停云看到这一幕,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涌上颅顶,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拍起手来,与村头二傻子无异。

拍着拍着,惊觉:这不对劲!不对劲啊!

刚要起身,眼前天旋地转,他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

破案了,蛇有毒。

他都被毒出幻觉了。

梦里还在嘟哝:“不要停,不要停……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知睡了多久,似有谁揪着他的耳朵,一连喊他好几声“元宝”,声音尖细而又妖媚。

李停云觉得烦,又觉得饿。

直到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有火在燃烧,才醒过来。

醒来一看,头顶青纱幔帐,床边瑞香袅袅,用鼻子仔细一嗅,还有瓜果点心味道。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几乎脚不沾地“飞”到桌边,两手抓住吃食就往嘴里塞,风卷残云。

只要有吃的,对他来说就是天堂。

只要吃饱了,他就能满血复活。

简直不要太幸福。

桌上点心吃没了一大半,两只眼睛终于派上用场,他这才看到桌边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粉面娇容的女人。

女人额前贴着花钿,斜斜地挽着坠马髻,穿着打扮十分大胆,仿佛把“伤风败俗”四个大字写在身上,走在街头定会被扔烂菜叶、砸臭鸡蛋,被人骂上好几声“不要脸的贱胚子”。

她翘起二郎腿,拿着一把精致的錾花果刀削梨子,施施然打招呼:“哟,醒了?梦里载歌载舞,比皇帝老子还享受,难道不美吗?怎么才睡两三个时辰就醒了?”

李停云顿时明白,这天堂般的地方,是他曾经待过的青楼,绕一大圈,又回来了。

他看到外面天光大亮,感觉身上清清爽爽,脸洗过了,衣裳换过了,被毒蛇咬到的屁股瓣也不疼了,还以为过去了很久……

没成想只是月落日升,他堪堪熬过昨晚的泥泞血腥,得见第二天照常升起的太阳。

李停云扔掉舔得锃亮的碟子。

大喊一声:“坏女人!”

疑神疑鬼地质问道:“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不管你有多少招数,全都使出来吧!我不怕你!”

总有刁民想害他。

“抓你?哼,我分明是在救你!”花魁放下果刀,用削了一半的梨子塞住他乱讲话的嘴。

“昨晚下了场雷阵雨,吵得人睡不着觉,我在窗边坐了一宿,后半夜听到楼下有动静,像是谁在墙根窝着,又是拍手又是大笑,姑娘我还以为碰上鬼打墙了……”

“带人下去一瞧,才发现是只大耗子,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我叫人把你从巷子里拖出来,又给你洗澡换衣服,又给你清创上药,到头来讨不到半点好,就得了你一句‘坏女人’?”

“果不其然,男人啊,从小就是没良心的东西!”

李停云把梨子连皮带肉吞进肚子里。

噎了一下,白着脸问:

“你给我洗的澡?!”

“是啊,怎么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还懂得害羞?”

花魁不留情面地嘲笑他:“你身上脏得哟,我是从木匠手里借来他的刨木刀,硬生生给你锉干净的!”

“除了洗澡,我还给你抹药,见你光屁股好几回了,你是不是还要羞愤欲死地去撞南墙?”

李停云嗤笑,算了,他不计较,被人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一勒裤腰带,吃饱就开干,“你爱几把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要走了,好狗不挡道,让开!”

“小小年纪,满嘴喷粪,又脏又臭!”花魁骂了回去,绝不惯着他,“你先别着急走,我还有话没问明白呢……”

“昨天县太爷把你们娘俩赎出去,我以为你们终于要有好日子过了,怎么你大晚上的还睡在巷子里?你娘哪儿去了,难道她不管……”

“关你屁事!”李停云一把甩开她的手,涂满丹蔻的长指甲都快戳进他眼睛里了。

跳上桌子,踢翻凳子,两步三蹦跃至门口,“呼啦”一声打开门。

他动起来比年猪都难抓,花魁就是再多长两只手,多生两双眼睛,也拦他不住。

李停云回头说道:“坏女人!我他妈谢谢你!”

既讲礼貌,又没教养,既表谢意,又没规矩,既像道谢,又像骂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令他本就不高尚的人格品质大打折扣,雪上加霜。

“再见!不,再也不见!”

他转头就往门外冲,谁知撞上了一堵肉墙。

门外站着一个满身横肉、长相猥琐的男人,正要推门而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李停云一头撞上男人足能撑船的大肚腩,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他抬头往上看,男人低头往下看,异口同声:“你他妈谁啊?”

花魁忙不迭小跑过来,把李停云推到一边,挡住男人肆意打量的视线,朱唇含笑喊了声“爷”,瞬间就像抽走全身骨头似的,软倒在男人身上,娇滴滴地问:

“爷,您怎么过来了?奴家今天不上台,您要是实在想念奴家,就找外面管事的说一声嘛,怎么能直接闯到人家闺房里来呢?”

“我去你娘的,千人御万人骑的烂货,哪来的什么闺房?还当自己是没出阁的千金大小姐?”

男人对她的投怀送抱并不受用,张开五指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指着李停云问她:

“这小孩儿打哪来的?莫不是你跟谁通奸生下来的?去年老子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你的开苞夜,你怎么一下子就多出个七八岁的儿子?!不说清楚,老子找你干娘赔钱!”

“这哪是我儿子呀!分明是先前那位柳姑娘家的,爷不记得了吗?您总嫌他长得丑倒胃口,不许他在您面前晃悠……我们俩可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才生不出这么丑的家伙!”

花魁推着李停云的肩膀把他往门口送,“快走,快走!回家找你娘去!”

“慢着!”男人拦住他俩,把手按在李停云的脑袋上,往后一掰,“你别诓我,这小孩长得唇红齿白,小脸嫩得像鸡蛋,跟那个一脸麻子、生疮化脓的丑小子,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呀!他娘说过,他从小害病,身上老是长红疮,生疙瘩,还流脓,可恶心了……别瞧他现在干净,这病啊,是反反复复,治不好的,还会传染呢!爷,还是离这小子越远越好。”

花魁下唇都咬烂了,才想出搪塞的招。

可惜,她的话太过刻意,男人将信将疑,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骗我呢吧?”

劈手又赏她一记耳光。

“小贱人,敢对老爷撒谎?!”

花魁姣好的一张脸,被他两巴掌扇肿,既不敢怒,也不敢躲,赔着笑脸着道歉。

男人按着李停云的脑袋不松手,眯着眼睛道:“我就说嘛,柳小姐长得天仙似的,怎么生了个儿子,却像只癞蛤蟆?”

狠狠掐了把他的脸蛋,“小子,爷从前真是看走眼了,怎么就没瞧出来,你长得这么水灵……”

“爷!”花魁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扯了扯身上本就少得可怜的衣服,胸口春光乍现,使劲儿在他身上又贴又蹭。

“爷,您今日来找奴家,奴家高兴得不得了!隔壁房间里放着新鲜玩意儿,保准是爷没见过的……就让奴家陪陪你,不好吗?”

男人顺手搂住花魁水蛇似的腰身,看了眼不通人事的小男孩儿,又看了看怀里风骚妩媚的头牌红倌,心想这次就算了,以后多的是机会。

搂着人出门,往隔壁走,淫笑道:“什么新鲜玩意儿,你敢说爷都没见过?若是爷见过,定不饶你!”

花魁勉勉强强应答着,半推半就进了房门,顺水推舟躺床上去,男人蛮横的身躯压了下来,她也配合着嘤\/咛几声。

娴熟,乖巧,媚笑,麻木,她伺候过的每一位床客,无不赞赏她的知情识趣,贴心体己。

一如既往,她从不反抗,主动脱去男人的衣服,一双桃花眼里柔情似水,正调笑着,余光瞥见男人身后悄无声息多了团黑影。

蓦地,她睁大眼睛,呼吸一滞。

眼瞳中倒映出一把精巧别致的果刀!

白光一闪——

银刃精准无误插进男人颈间。

撕裂跳动的脉搏。

男人高仰头颅,满脸青筋暴起,目眦欲裂,表情扭曲骇人,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似乎还想挣扎喊叫。

刀刃用力一捅,插得更深。

左右旋转,听到骨裂声,才拔出来。

鲜血喷薄而出。

温热的液体泼洒在脸上。

一颗血珠子飞溅到眼睛里。

花魁凄厉大叫,却被兜头飞来的一床棉被盖住整张脸,她在里面挣扎好久才爬出来,从床上滚落在地,钗横鬓乱,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干呕,涕泪俱下。

她惊厥过度,已然吓到失声,嗓子叫不出来了,勉强抬起头,双眼迷蒙地看着男人身后满脸是血、眉目阴鸷的小孩儿。

双手颤颤巍巍捂住自己的嘴巴。

捂得死死的。

指甲划破脸庞,哔剥劈裂,指尖渗出血丝。

她震惊到了极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李停云抓住男人的发髻,用刀刃绕颈一周,割开喉管,折断脊柱,叫他脑袋彻底搬了家。

割下头颅,拎在手里。

死不瞑目的痛苦表情永远地凝固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实在恶心。

李停云又是一刀攮进喷血的断颈。

把断首残躯从上到下切成两半,开了膛、破了肚,掏空内脏,腾出地方,无处安放的脑袋正好塞进去,翻开的肚皮重新合上,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再看一眼男人的尸身。

活像个身怀有孕的无头妇人。

谁能想到“她”的头就在肚子里“怀”着呢?

“杰作。”

李停云为自己叫好。

瘫软在地几欲晕厥的花魁突然爬起来,跌跌撞撞把李停云推向窗边,“快!快跑!”

“从这里跳下去!下面有个大水塘,里面的水是活水……”

“顺着水流就能游进外面的河道,河道连通着护城河……”

“活水,活水……都是相通的……”

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一遍遍重复着关键字眼。

“你听懂了吗?听懂了吗?!”

她抓住李停云的肩膀使劲摇晃,差点把他脑浆摇匀。

“听懂了就跳下去!出城逃命要紧!”

李停云往窗子边走了几步,约摸能感觉出自己站在四五层楼高的地方,窗外是青楼后院,看不到多少街景。

往下面一张望,果然有片大水池子,周遭假山林立,亭台点缀,非常俗气的园林布景。

“不是,这也太高……”

花魁用尽全身力气推他一把。

话还没说完,他就径直飞出窗外。

七手八脚地掉进水里,砸出巨大的水坑,水花飙升足有一丈高,比烟火还绚烂。

措手不及地,李停云呛了好几口水,钻出脑袋大喘气,却见岸上的人越来越多,会水几个已经跟着跳下来,他赶忙一头扎进水里。

把“追兵”引到水草丰茂之地,转头逃之夭夭,顺手还折了根空心苇管,一头伸出水面,一头含在嘴里,用来换气,就这么游出城外。

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元家村村外那条“灵溪”,与黄粱城中穿城而过那条大河,一脉同源,村外是支流,城里是干流,交汇处有座鼓起的小山包,就像一座天然的坟茔。

这座山丘吸引了李停云的注意。

他从水里湿哒哒地走上岸,迎着午间正盛的日头爬山,身上的衣服不一会儿就烤了干。

他花小半个时辰,爬上这座并不高的山头,只见山上遍地都是荆棘灌木,唯有一株拔地而起的垂柳迎风立在崖边。

低垂的柳枝与山下潺潺流水交映成趣。

站在此处,灵溪村整个村落尽收眼底。

修缮未完的祖祠,孩童聚集的学堂,大大小小的院落,谁家杀猪宰羊,谁家炊烟袅袅,谁家着了大火,良田屋舍,阡陌交通,一览无余。

等等……谁家着了大火?!

“我***!”

李停云沿着柳树生长的那处陡崖连爬带滚滑下去,一路风驰电掣狂奔不已,宛若一匹脱缰的野马,身后扬尘滚滚。

他家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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