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地牵挂（三十九）

三十九

文秀被唐英俊这突然的行为吓坏了，她惊恐万状，声嘶力竭地喊：“来人哪！救命啊！”她一边喊，一边挣扎，两只手不停地推唐英俊，但是，她力气有限，他体重较大，况且他处于酒醉状态，丧失了理智，所以文秀根本无法撼动唐英俊，她有效的求救方法只有使劲呼救，好在她的声音足够大。

文秀呼救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虽然隔着门，依然声音很大，临近的宿舍都听见了，好几个人迅速冲了出来，推门、敲门、踹门，都无济于事，打不开文秀的房门，有人喊：“找螺丝刀来！”很快就有人拿过来了螺丝刀，给了二公司工厂里的钳工师傅，这钳工师傅三两下就打开了门锁，几个小伙子冲进去一把就把唐英俊拉了起来，劈头盖脸痛揍一顿，唐英俊抱头躲闪，哪里躲得开？只有挨打的份。几个人七手八脚揍完之后，一看是唐英俊，吃惊地说：“啊，原来是唐科长啊。”一时不知所措，但是这明显是强奸未遂，是严重犯罪，必须扭送保卫科。文秀惊魂未定，六神无主。人们对文秀印象很好，对唐英俊印象不怎么好，但是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大家把他送到保卫科之后，保卫科立即联系了派出所，因为这种刑事犯罪各单位是不能隐瞒的，必须上报派出所，派出所马上来人把唐英俊带走了，同时几个送他到保卫科的小伙子也去派出所录证人证言。同在宿舍楼住的谢金玲听说了，马上来陪着文秀，安慰她，并陪着她去派出所录口供。这样一折腾，唐英俊酒也醒了，几个送他来的公司的人还给他倒了几杯水放在他跟前，让他渴了喝，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派出所这天正好是高所长在值班，审讯完唐英俊后值班警察向高所长汇报，他一看笔录，看到了韩文秀的名字，马上问道：“这个韩文秀走了没有？”值班警察说：“没有呢。”高所长马上站起来说：“走，带我去看看。”他认识文秀，唯恐文秀受到伤害。警察带着高所长来到了文秀坐着的房间，一看，果然是文秀，文秀还在惊恐之中，还在不停地擦眼泪，旁边谢金玲挽着她的胳膊。他走到文秀跟前，说：“文秀，你不要怕！”

文秀抬头一看，认出来是高叔叔，刚刚止住的眼泪立即涌了出来，不由得哭出声来。高所长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哭了一小会儿，她抽泣着说：“对不起，高所长，我控制不了自己，请包涵。”高所长知道文秀是个聪明、懂事的女孩，可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高所长很心痛。他安慰她说:“秀秀，你不要怕，好了，再不会有事了。”文秀眼泪抑制不住依然流下。高所长又说：“秀秀，我让女警察来陪你，你不用怕了。”文秀摇摇头说：“谢谢高所长，不用，有谢姐姐陪着我呢，我只是还没有过来劲，一会儿就好了。”谢金玲也解释说：“小韩她已经好多了，不用再专门派人来陪她，我会一直陪着她的。”高所长对谢金玲说：“谢谢你，麻烦你了。”谢金玲笑着说：“高所长客气了，我完全应该的。应该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文秀和谢金玲是好朋友，两个人一起进公司，都很漂亮，也都是舞会上的主角。不过，谢金玲是中专毕业，属于干部，文秀是合同工，两人身份不一样，文秀虽然有什么事都会帮谢金玲，但是却不敢跟谢金玲走的太近，自觉身份不配，怕别人说闲话。在谢金玲看来，文秀是个聪明又憨厚的女孩，工作很能干，心灵手巧，但是并不是喜欢动心眼的人，所以她很喜欢文秀。最让她感动的就是，公司的年终联欢晚会本来选了她担任女主持人，可是她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这女主持人让谁接谁也不接，而文秀还是个生涩小姑娘，却一副侠义心肠给接了过去，让谢金玲放心回家了。而这事还正好成就了文秀，使她一举成名，成为公司的名人。有人在谢金玲面前搬弄是非，说文秀抢了她的风头，她冷言以对：“她不是抢了我的风头，而是救了我的场，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当时可是让谁接谁都不接的，只有小韩接下了，她那么小，完全是出于为公司考虑，为我救场、担当，她当时可是一点经验没有，就接下了这烫手的山芋。小韩这个人虽然嘴不是那么能说会道，但是为人、做事却是真够意思。”这话传到文秀那里，文秀对谢金玲也很感激。

晚上事情发生以后，甄助理很快就知道了，他急忙从家里出来，赶到派出所，与高所长见了面，两个人都很关心文秀，甄助理托付高所长一定要安抚好文秀，对唐英俊不可姑息，他太恶劣了。他悄悄让值班警察把谢金玲和文秀叫出来，文秀一见甄助理，又不自觉哭了。甄助理陪着她们，跟她们慢慢说着话，慢慢安慰着文秀，文秀擦了眼泪说：“甄助理，我没事了，您放心吧。有谢老师陪着我呢，我已经缓过神了，没事了。”但是甄助理看到文秀满脸憔悴、萎靡不振的样子，也感到揪心。他又嘱咐了谢金玲几句，并表示感谢，谢金玲感动地说：“甄助理，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我跟小韩关系这么好，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您放心吧。”这样甄助理才放下心来。他在文秀和谢金玲的催促下才离开派出所，他想，该不该马上向曾总汇报呢？这事如果曾总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非常担心，一夜也睡不好。现在事情都处理好了，让他一夜睡不好也没必要，不如明天一早再向他汇报，让他睡个安稳觉吧。

事情处理完以后，高所长让派出所的警察开车把公司来的人除了唐英俊外都送回去，这样折腾到接近半夜，除了唐英俊，大家都回来了，宿舍楼里的人们又围过来了解情况，免不了又议论好长时间。谢金玲晚上就陪着文秀一块睡，慢慢安慰她。谢金玲看到高所长与文秀比较熟悉，暗自有点吃惊，不过她也没有说出来，文秀说她没事了，不用谢金玲陪了，谢金玲还是有点担心，就来和文秀一起睡觉，一则安慰文秀，二则给文秀壮壮胆。

回到宿舍以后，文秀情绪逐渐趋于稳定，谢金玲一直陪着文秀，因为之前两人都洗漱给了，所以就脱了外衣，只穿内衣钻进了被窝，两人在被窝里又说起了悄悄话。谢金玲告诉文秀，杜绝男人追求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男朋友，你有了男朋友，其他男人就不会再追求你了。文秀轻轻地问：“姐姐你是不是早就有男朋友了？”谢金玲随便地说：“也不是，也是在快毕业的时候才谈的，他还是个学生呢，今年才毕业。”文秀羡慕地说：“姐姐好有能耐，把人家大学生给俘虏了。”谢金玲解释说：“也不是，也是别人介绍的，比我大三岁，我上的是两年制中专，他上的是四年制本科，是恢复高考以后第一届大学生。早定早省心，也省掉了许多的是非，减少了许多麻烦。”文秀感慨地说：“姐姐说得对。”谢金玲试探着问道：“小韩你这么漂亮，不光有人追求你，肯定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怎么看呢？”文秀边想边说：“过年回家的时间，家里有人给介绍对象，家里逼着去相亲，我觉得自己还小，也没在意。人家要给见面礼，我也不敢接，说：‘了解了解再说吧，现在就给见面礼，还有点早吧。’可是农村你不接见面礼就等于拒绝人家，你接了就等于答应人家，所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金玲附和说：“不错，是这样。相亲就要定亲，不答应定亲就是拒绝，这样的方式好让人难以接受。”文秀不敢说她跟佩轩定亲的事，只是把她以前相亲的事移花接木搬到后面说出来。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慢慢睡着。

华北冶金公司保卫科的人临走的时候请求派出所对唐英俊格外优待一点，说他是个科长，是个公子哥，只是喝醉了犯了罪，别让他太吃苦头。派出所也爽快答应了，只是把唐英俊拷在铁床的床头上，他还可以躺下睡觉，警察也对他说有事喊人。

华北冶金公司与当地派出所关系一向不错，也是双方共建单位。一来是曾总与地区公安处曹副处长的同学关系，公司在户口各方面需要派出所关照，而派出所在许多工作方面也需要这样的大公司的配合，所以双方对对方都很友好，有求必应。但是唐英俊的事涉及到犯罪，这是原则性问题，谁也不敢胡来，只能按照法律和规定条例去做。

高所长明白曹副处长与文秀的关系，知道曹副处长把文秀看作自己女儿一样，谁敢欺负文秀，他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所以第二天早晨他跟副所长交了班本应该回家休息，但是他却驱车来到了公安处曹副处长办公室。

曹振国一见他就打趣说：“小高，自从你上任所长，就很少见到你，今天咋突然就来了？”高所长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拜你所赐？天天忙的四脚朝天，哪还有功夫来看你？你可真是给我派了个好工作。”曹振国笑了，说：“你能力那么强，必须给你一个展示能力的平台，不然人才就浪费了。不说闲话了，哎，对了，小高你这么早过来，肯定有事，你说啥事？”

高所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曹振国又催他：“快说！”高所长才说话：“曹大哥，我先给你说，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但是你听了一定不能生气！一定不能生气！你要不答应，我就不说了。”曹振国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事，但是他也只好答应：“你说吧，我不生气。”

高所长语气凝重地说：“昨天晚上九点多，冶金公司一个人喝醉了，对秀秀强奸未遂。”曹振国大吃一惊：“啊，秀秀怎么样了？”高所长肯定地说：“没事了，你放心吧。昨天晚上她倒是吓着了，我要派个女警陪她，她不让，她的一个女同事一直陪着她，说晚上也要陪她一块休息，让我们都放心。本来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我一想跟你说了你肯定一夜睡不好，事情也都已经处理好了，所以才今天一早来跟你说，你放心吧。”曹振国感激地说：“唉，这事让你费心了。”高所长不满地说：“你看，你还跟我客气，这事于公于私我都必须处理好，这是我的责任。你要去看秀秀的话，就跟我走。”曹振国点头说：“我肯定去，你等我一会儿吧。”高所长爽快地说：“好，我去外面等你，你先忙吧，不着急。”说着他就到他原来工作的地方去了。

曹振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秀秀这么好一个姑娘，居然会被一个流氓欺负，太无法无天了！他想起来韩大哥当年对他那么照顾，现在孩子来这里工作，等于交给了自己，至少安全方面是交给自己这个当警察的叔叔了吧？可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差点让她受到伤害，怎么对得起韩大哥呢？所以，他急着处理完处里的公务，跟着高所长去看看文秀，也是对孩子的一种安慰。

不过这天几个领导班子成员要开碰头会，不能请假，他只好忍着，等着开完会，还不能显得猴急的样子，就是这样，也到十点多他才腾出来时间。唉，吃公饭真是不自由啊，没办法。中间，他出来找到高所长让他先回去，因为他知道高所长值班一夜没睡，他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完，不能耽误高所长休息啊，他们基层太辛苦了。但是高所长直截了当拒绝了他，说没事，一定要等他开完会一块去，他知道高所长够意思，只好由他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