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梦魇

“无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苏墨放下包扎好的左手，边走边说道，“比起他来说……”

沈御看向苏墨眼中带了些复杂的神色。

“没什么。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苏墨转移话题道。

沈御也没有再追问，二人并肩而行，在这通道内七拐八转，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终于看见前方好像有微弱的亮光。沈御收起“月灵鸟”，只放出较弱的剑光，二人放慢的了脚步，集中精神继续向前行去。

两人向着光亮处越行越近，火光也越来越亮，一会儿便到了尽头。二人走出通道，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前方是一处断崖，断崖上方有类似于岩浆的东西贴着百丈高的洞顶流动，下方是无尽深渊，从深渊中还时不时发出巨大的喘息声。从此处看不到对面，只有一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绳索桥成为唯一通道，这边的桥头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行路难”三个字。

二人觉得此桥极不靠谱，沈御将手中“澄虚”剑抛出，准备带苏墨御剑过去，可刚将灵剑抛出，“澄虚”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径直向断崖深渊中飞去，沈御立刻念了个诀，衣袖突然伸长追上“澄虚”缠住它，沈御收回衣袖，将“澄虚”握在手中，明显感觉到它在震颤。沈御抬手轻轻抚了抚剑身，“澄虚”这才停住了颤抖。

“能让‘澄虚’这般畏惧的，恐怕很难对付。”沈御道。

“不过看样子这东西好像还在沉睡，只要我们动作轻些。”苏墨猜测道并看向那座破烂不堪的桥。

“奕旻，这桥太过古怪，还是先别踏足。”沈御说道，虽是第一次叫苏墨的字，却全无生硬之感。

苏墨拿起“弦月”向对面一箭射出，果然玄铁箭也被吸入深渊。苏墨又将希望转回到桥身上，他蹲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贴着桥面抛去。那块石头在桥上滚了一会后就停住了，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桥看似没什么问题。”苏墨道。

“只能一试了。”沈御说道，他们小心地踏上桥，刚上桥时站定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二人便继续往前走但依然神经紧绷。

这桥只够一人通过，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苏墨在前，沈御紧跟其后。快走到桥中间时，苏墨看见前方有一块桥板上有字，他走近了些，看清上面写着“逝者如斯未尝往，行者若君莫回望。”苏墨刚弄明白其中意思，就忽听身后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随后是沈御的一声惨呼。

“沈君诺！”苏墨立刻想也没想地回头叫道。看见身后并无异样，沈御也站在原地奇怪的看着他。

“糟了，中计了！”苏墨心中懊恼道。可等他意识到已经晚了，只见一个带着狰狞面孔的黑影闪电般迎面飞来，他立刻失去了意识，向前一倒。

“奕旻！”沈御赶忙上前一步接住他，轻轻放在桥上，用两指压住在苏墨手腕。探到他脉象紊乱，但并无性命之忧。

沈御轻轻松了口气，将苏墨手中的“弦月”收入乾坤袋后，就将人横抱了起来。

他站起时看见了前面桥板上的字，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头也不回的快步往前走，不管后面响起的是恐怖的惨叫，还是唤他名字的熟悉声音。他走了一阵后面的声音总算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

这时他又看到了前方桥板写着“哀吾生之艰辛，不如闭目西行。”

他抬眼看了看前面的路，拿出“月灵鸟”注入了一些灵力让其引路，将苏墨抱紧了些，闭上眼往前继续走。周围还是那般寂静诡异，只有沈御踩在木板上的“吱吱”声响。

他走了一阵后感觉怀中的人动了动，他立刻停下了脚步轻声唤道，“奕旻？”没有人回应，他刚打算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怀中之人回道:“君诺。”

“你醒了，我这便放你下来。”沈御说着正要放下左手，忽然感觉到苏墨双臂环过了他的脖子，沈御惊地愣住了，但他依旧不敢睁眼，随后又感觉一阵湿热的呼吸扑在颈侧。

“不，君诺，你就这样抱着我便好。”虽然依旧是苏墨的声音，但语气软糯妖媚。

“你是谁？”沈御闭着眼锁了锁眉道。

“嘻嘻，我还能是谁，你抱着谁我当然就是谁啊，不然你就睁眼看看？”还是苏墨的声音不过语气却万分撩人，那声音就萦绕在沈御耳侧。沈御站定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将苏墨放下。

就在那温热的呼吸几乎快贴在他脸上时，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大叫从前方传来，之后四周又安静了下来，而苏墨依旧安静的靠在他肩上。而沈御身后只剩被灵力震碎的铁链。

沈御继续往前走，忽听身后上方有什么东西在飞速靠近，他立刻闪身躲避。

一声巨响，他站着的位置被击出一个洞，随后又接二连三的追着他袭来，沈御边跑边躲避袭击，虽然闭着眼却丝毫不影响他流畅的动作。

他跑出一段距离后，感觉身后好像停止了追击，可还没等他有喘息的机会，忽然感到有东西从桥板下钻出来向他脚踝抓去。

沈御飞身一跃，轻盈的落在桥边的绳索上，而桥面下的东西依旧不停向上钻，甚至变本加厉地攀上绳索追来，为了躲避那东西，沈御在两条只有一指宽的绳索上飞来跃去。

当那些东西被远远甩在身后时，他又跳回桥面上，可是突然间，“月灵鸟”的灵力消失了。沈御驻足原地，后面追着他的东西也像被什么阻隔在了身后。

他站了还不到片刻手臂上突然没了重量，苏墨不见了，随后脚下也是一空，沈御依旧闭着双眼，心却是一提，他抓紧了手中澄虚，感觉身体迅速下降，可不一会竟轻飘飘的落地了。

“好了，睁眼吧，年轻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御缓缓睁开眼，看见前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手执棋子低头与自己下棋。沈御看了看四周，发现又是一处山洞。

“苏奕旻在何处？”沈御看着老者问道。

“那个不听劝的孩子啊，他是你什么人呢？看你如此担心，一定是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那老者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抬首打量着沈御问道。

“萍水相逢而已。”沈御冷漠道。

“呵，那如果他现在已经死了呢？”老者追问。

“与我无关。”沈御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可手心已攥出了汗水。

“啧啧，年轻人，你会为你现在说的话后悔的。”那老者说着捋了捋长须道。

他看了看沈御有些发颤地手，不明所以地一笑道:“那孩子还有点本事，竟然能撑到现在，我带你去瞧瞧？”

说完拿起手边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放，“嗒”的一声清脆响亮，周围环境变成一个院落。

他院中有个大约七岁的孩子，他满身是伤的缩在门边，面色发白浑身是泥。沈御一眼便认出这孩子就是苏墨。

“奕旻。”沈御唤了一声。

“他看不见你的，我们现在正处在这小子的梦境里面。”老者负手站在旁边说道。

“这个魇梦虚就喜欢窥探人的内心，找到他人生中最痛苦的记忆，让他无限循环在回忆中折磨他。更有甚者还会篡改记忆，使之变成可怕的噩梦。直到这人跪地求饶，魇梦虚才会痛快地享用这绝望的灵魂。”

“如果那人始终不肯屈服呢？”沈御问道。

“不知。”老者答道，“我在这守了几百年，还没人能破了这梦魇。”

“那前辈为何能到此处？”沈御转过头看着那老者问道。

“哈哈，当然因为这魇梦虚是我炼出来的。”老者诡异地笑道，“在这呆着快四百年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无聊至极，炼出个东西来陪我玩玩也好。”

沈御退后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澄虚”，剑刃已出鞘半分。

却又听到老者叹息道，“唉，年轻人，你杀了我也没用，这魇梦虚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不受我控制，一切都要看这小子的造化了。”沈御犹豫了片刻将剑刃又收了回去，视线移回庭院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苏小公子，怎么样，回味过去的‘美梦’感觉如何。”魇梦虚得意洋洋的说道。

苏墨的意识被封印在小苏墨身体里无法挣脱，只能强行重新经历那些糟糕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