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绝处逢生

墨渊之地，东君背着右溟司踏过一层层浮阶来到预言石之下。

东君将人放了下来，自己攀上这如山一般高大的预言石，像是在寻什么东西。

过了一阵东君回来了，他轻轻摇了摇右溟司道：“我们到了，快醒醒吧。”

“呵呵，你比东皇要讲道理多了。”右溟司突然来这么一句把东君吓了一跳。

“被你识破了，呵呵。”东君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笑两声掩饰尴尬。

“我又不傻，你见过死了的人渡过轮回之境的时候还要人背着的吗？”

“哈哈，还说不傻，我要见过这些，现在还能在这和你说话吗？”

“说的也是。我的确是挺傻的。”右溟司苦笑了两声又自言自语道。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连自己是怎么失去亲人的都忘了。”东君坐了下来和右溟司一样背靠在预言石上，像是在和故人聊家常一般。

“我记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幸福。也记得失去他们时很痛苦，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全都记不清了。”

“如果有办法让你想起来，你愿意去做吗？”右溟司问道。

东君沉默了一会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算了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改变。”

“不敢苟同。我还是想知道我的兄长到底遭受了什么。”右溟司反对道。

“好吧，既然意见不一致，那就听你的好了。”东君站起身轻轻笑了笑道。

“你？”右溟司惊讶道，空洞的双眼似乎有了神采。

“嗯，帮你想办法见到你兄长的魂魄，我想他应该也很想念你。”

“谢，谢谢。”右溟司用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那我们走吧。”东君又背起右溟司，向预言石的顶上爬去。

云中君还没走出天界，就忽然听见“哗啦”一声，随后又是一阵滂沱大雨。

他抬头一看就发现他们所布的结界正在快速融化。

云中君正准备回头却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炽热的火浪。他拿起手中澄虚挥去一剑，火浪瞬间被冻成冰浪。可这只是杯水车薪，面对滚滚而来的滔天炽火无济于事。

暗红的风暴像是那火红金乌的哭泣，呼啸而至袭荡着整个天界。只是瞬间，这让人们都心之所向的仙境顿时变成了可怕的炼狱。

而在墨渊之地的两个人也总算是爬到了预言石的顶上。

“佩芝。”

一声熟悉的轻唤让这原名为佩芝的右溟司泪水簌簌而下。

“哥！”佩芝又悲又喜地大声喊道。

东君杵在一边，看着这兄妹重逢的一幕甚是感动，可他还是忍不住过去悄悄告诉佩芝：“你哥在你身后。”

佩芝“噗嗤”笑了出来，她转过身伸着双手慢慢摸索，总算是摸到了两个球状的石块。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就是那双能救天界众神性命的眼睛。而出现在那之上的是一道身着淡青色衣袍的男子的虚影。

“佩芝，你为何伤得如此严重！天姥明明答应我要照顾好你！”佩笙大惊失色道。

“哥，我……”佩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唉，早知你会如此，就不该让他们瞒着你。”佩笙叹气道。

“瞒着我什么？哥，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佩芝急切道。

“我是自愿将眼睛交给天界的。”

“什，什么？你不是被他们夺走的双眼吗？”佩芝震惊道。

“那日，东皇大人召我去天界，说是有事相求，我便随她去了。之后得知此事也并无难度，只是用夜暝瞳的瞳力修补一下天界连接天脉的玥石就好，于是我就答应了。”

“既然是用瞳力那你又为什么会失去双眼？”佩芝惊疑道。

“玥石如同人的眼睛一样太过脆弱。而我在修补之时……却因为不小心走了神，没控制好瞳力就将它弄碎了。”佩笙有些难为情道。

“然后你就把自己的眼睛赔给他们了？”

“嗯。就是这样。你也知道夜暝瞳必须伴随主人的魂魄才能用，所以我让他们把我的魂魄也抽出来，和这双眼睛一起守在这里，来弥补我一时不小心而犯下的过错。”佩笙很淡然地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佩芝猛然地瞪大了那双已经失了焦距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荒唐了，就因为这个一个不小心，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开玩笑啊。哈哈哈。”她撕心裂肺地狂笑着，用手拍打着面前一堆的碎石。

佩笙看到妹妹这副疯态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未言语。

可当佩芝拍到一块碎石时，笑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她双手颤抖着拿起那块碎石，用焦黑的指腹慢慢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哥哥，你，难道是因为它……才会不小心。”

“呵呵，可能就是因为我太想念你了。看到它便不自然就……当时就怕你知道真相而痛恨天界，唉，没想到瞒着你却更适得其反。”

“哥哥，既然现在天界没了，你就快跟我走吧！”佩笙有些丧失理智道。

“什么天界没了？”这次换佩笙震惊了。

“对，我把他们的天脉连到金乌上了，现在天界应该已经被烧成碳了。哥，别管了，我们走吧。”佩芝使劲扒着那双眼睛化成的玥石兴奋道。

东君眼看着这事态发展有些不对了，刚要上来说什么却被佩笙打断道：“佩芝，我本就做错了事，你怎么还错上加错啊！”

“哥，他们困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说是我错了！明明就是他们的错！”

“住嘴！”佩笙呵斥道。佩芝有些怔住了，从小到大兄长从来没有斥责过她。

“抱歉，佩芝，不该对你这样说。”佩笙缓和了语气又继续道：“因为我实在喜欢天界。虽然我的魂魄被困在这，但我能看到天界的每一处风景，每一位仙君。也能看到你每日督促东皇大人批阅奏折。我的存在让天界能平安无事，所有人都需要我，我实在，太开心了。”

“哥哥，我……”佩芝懊悔不已地哽噎道。

“快些把天脉引回来吧，现在还来得及。”佩笙轻声劝道。

“可是，哥哥，我的眼睛现在已经没用了，要怎么做才能……”

佩笙用手轻轻抚了抚佩芝的头顶，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

“嗯。”佩笙抹了抹眼泪，又开心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佩芝说着突然抬手将插向自己的双眼，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双眼挖了出来。

满是血的手将两颗紫色的眼睛放在了玥石上。

倏然间，两道强烈的紫色光束穿透漆黑的墨渊之地直直向上通去。

东君现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佩芝，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做出如此偏执的举动应该是相当悲伤的吧，东君向佩笙投去了怜悯的目光。可在不经意间却看见佩笙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是我看错了吗，他刚刚好像笑了一下。”东君皱眉道。

“哥哥，这回我也能同你一起守护你喜欢的天界了。”佩芝释然地笑了笑在耀眼的光芒之下渐渐化为泡影。

天界那边，仙君们用法器或者是自己所剩无几的仙力在自己身上布一道保命结界。

暗红的金乌越长越大愈烧愈烈，别说是其他小仙，就连几位天君都无力地伏在红彤彤的云上，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整个天界一片死寂，不见活物。

“天珏。”阖眸之前，那位白衣天君口中依然呢喃着这个名字。他缓缓闭眼，模糊间似乎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云儿，云儿。”那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云中君耳边越来越清晰。待他睁眼就见到那张有些脏污却依然俊俏的面容。那人看到他已经相安无事，脸上便映出温暖和煦的笑来。

“天珏，你去哪里了。金乌，金乌怎么样了。”云中君声音虚弱地问道。

“事情结束了，你看那边。”东君扶着云中君站了起来，指着金乌的方向兴奋道。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我们要死了。太好了。”

众仙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看着恢复原样的金乌皆是感激涕零，此时整个天界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

可是突然间，这原本恢复正常的金乌真的变成一只偌大无比的金色玄鸟。

“啾——”

一声响彻天地的尖鸣将众神仙笑逐颜开的脸又重新吓回了铁青。所有人都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这金乌又会降下什么灾难。

可这一次没有可怕的风暴，也没有极度的炽热，只是那只金色的玄鸟朝着本该升起的东方降了下去。

“不对，金乌这是要飞离天界！”

“金乌本应从东方升起，现在却降于东方，不祥之兆啊！”

几位老神仙面露惊恐之色地颤声道。

“金乌大人，您不要走啊！”

“金乌大人！”

其他神仙们也突然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纷纷跪地央求道。

“唉，光在这喊有什么用。”东君抬手哨声起，只见那只白色的巨大雪貂狐踏着火云疾驰而来。

东君正要翻身上去，却忽地被人拉住了手。

“你也要同我一起去吗？”东君轻轻笑道。

“一定要小心。”云中君眉头微蹙看着东君道。他知道自己现在非常虚弱，跟着去只会成为累赘。

东君看出了云中君心中的忧虑，他弯了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趁周围的神仙们不注意，凑到云中君的唇边快而轻的啄了一口。

“放心吧，我很快回来。”东君轻松地笑道，语气温柔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