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穆清当然清楚冒着大风大雪去山崖下寻剑有多危险，可就算再危险，此行也必须去。

要问为什么不等乐少言痊愈后再一起去寻剑，只因穆清实在是太了解这女混子了，虽然自家阿言平日里总爱耍嘴皮子当个无赖，可对于这种正儿八经立下承诺的事，她却是从不会食言，就算这心里头比谁都想当这个剑客，也绝不会干出背信弃义之事。

更何况，穆清在穆夫人那提出的交换条件相当于是用自己来换乐少言，依照女混子的性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干，自家阿言啊，宁愿委屈了她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受到半分委屈。

乐少言向来如此，穆清又何尝不是？

穆清有自信能说服穆夫人，但却不一定能拗过乐少言，所以，穆清只能趁乐少言身体还没完全好，无法时时刻刻跟在身边时，试图瞒天过海，独自行动去山崖将守心剑寻回。

坐忘峰那么高，为什么穆清就那么笃定一定能寻到守心剑呢？

因为早在出发前，穆清就已经提前来此处探查过地形地貌，发现比较神奇的一点，与乐少言登山时所走的那条被白雪覆盖的山路不同的是，在这个方向的山崖下方，在那积雪较少的石壁上竟然还生长了不少抗冻的植被，所以寻心剑有很大可能会被卡在植被之间，而非掉落到崖底。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此事有好也有坏，乐少言当时为了让穆夫人信服，也是特地挑的这个方向的山崖处扔剑，换而言之，此地全是悬崖峭壁，没有山路可走，若是想往下前往，就只适合用攀爬的方式。

穆清在山崖上绑紧用于防护的长绳，又将防风灯挂在腰身上后，便开始顺着凹凸不平的崖壁开始慢慢往下爬去。

攀爬峭壁的过程中，穆清按照提前计划好的那样，学着穆夫人平日里将自身内力外放包裹全身的方法，以此抵御风雪的摧残侵蚀，同时还能起到给身体御寒保温的效果。

当然，穆清也知道，内功修为一直是自己的短板，且不说远达不到穆夫人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甚至追不上寻常习武之人，所以穆清很清楚，此行必须速战速决，一定要赶在身体内力耗尽之前返回到路面。

受气候的影响，山间云雾缭绕，得亏穆清提前算到了这一点带有防风灯在身上，这才得以大致看清周身及身下的环境，因此一路向下攀爬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太多阻碍。

该说不说，穆清觉得自己这运气还算是不错的，正如她先前猜想的那样，守心剑并没有落至崖底，而是稳稳当当卡在一根粗大的枯木枝上。

所以这悬崖峭壁上到底是怎么长出来这么大棵树的？

穆清愣了愣，随后晃了晃脑袋，再次收敛心绪，尽不让自己去七想八想那些有的没的，免得因胡思乱想而分神。

不过能将守心剑找回，穆清这心底还是非常高兴的，当然，高兴归高兴，素来小心谨慎的穆少坊主此刻依旧不敢就此掉以轻心，虽说现在就只差将剑拿上然后原路返回就行了，但这后半段的路程可是往上攀登，要比前半段更加耗费心神和体力，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于此。

然而让穆清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运气是不错，但又没完全不错，在返程之前，她先遇到了其他问题——

绑在穆清身上的那根用于防护安全的绳子长度不够，不足以带她抵达那根枯木枝。

这个距离……似乎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

考虑到此前绑着绳子攀爬了那么久都没什么事，总不能一松开绳子就出意外吧？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穆清迟疑了片刻，最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二话不说，松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继续向着守心剑所在的方向攀爬而去。

不巧的是，意外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穆清一手紧抓着石壁，另一只手拼尽全力向守心剑的方向伸出，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剑鞘，不料剑柄的方向是朝下的，当穆清握住守心剑的剑鞘时，鞘中的剑身就这么径直从剑鞘中向下滑落了出来，穆清见状不妙，连忙提起剑鞘向上扬去，谁知恰好是这一举动令她走了神，脚底一滑，竟是踩空，整个人直接悬挂在半空，仅靠着抓住岩石的手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掉下去。

得亏穆清的心理素质极高，即便是在方才那样的生死攸关之际，因差点遇险而受到惊吓，却还能立马稳住心神，并没有完全乱了阵脚，她紧抱着怀中的守心剑，单手死死抓着峭壁的岩石，只感觉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再次强压下内心的恐慌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脚在石壁上不停地探索，尝试寻找新的落脚的地方。

反复找寻片刻后，穆清终于又踩上一块合适的岩石，可不等穆清站稳身子松了口气，其手脚所依附的岩石竟是同时碎裂开来。

手上那岩石应该是在方才借力时抓松的，至于脚下那块岩石，大概本来就不结实吧……天意注定命绝于此么？也罢……只是可惜，终究还是……辜负了阿言……

这是穆清摔向崖底时，内心所想的最后一件事。

在穆清磕上峭壁的岩石陷入昏迷前，似乎于迷迷糊糊之际，隐隐听到一声唏嘘传入耳中：“哎呀呀，真危险呐，差点没接住呢，怎么会有年轻人来这登山探险？咦？等等，这样貌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啊…欸？！这不是……”

…

时间回到现在，山巅小屋处，乐少言紧跟穆夫人的步伐快步走出屋内，果然在屋门口看到了自家那个自离去后销声匿迹且杳无音讯了整整四年的师父，穆笑然。

“师父……？”

乐少言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瞪大双眼望着穆笑然，看上去难以置信，要不是这外边儿的寒风吹得脸庞刺骨的痛，她差点儿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师父似乎要比印象中的显得更加沧桑了些…皱纹也多了…那笑容倒是依旧灿烂…精神气看着也倍儿好…看样子这些年应该过的不差…那就好…

看着眼前这个许久不见的自家乖徒儿一把鼻涕一把泪，虽说还是像以前那样有点爱哭鼻子，但好像有比记忆中的又长高了些，那小身板也更坚挺了些？穆笑然顿觉心头流淌过徐徐暖意，内心感动万分，不禁欣慰一笑，打趣说道：“嗯？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是这么久不见，小言儿已经把为师忘了吗？”

不曾想，乐少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啜泣地实诚道：“师父…徒儿…徒儿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居然真的还活着？！徒儿…徒儿这些年想死你了…”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为师死呢……”

穆笑然脸上笑容一僵，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感动了。

“算了算了，不管了，你我师徒久别重逢，就应该高兴一点嘛！来，小言儿，要不要先跟为师来一个热情拥抱呀～？”

穆笑然说笑着，还真就做出一个夸张的张开双臂的动作，静候着自家乖徒儿的拥抱。

即便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女混子，每每面对自家师父如此这般时，仍会觉得有点羞耻。

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为了不伤自家师父的心，乐少言还是努力说服自己走上前，打算随便抱一下，意思一下得了。

谁知刚向前走近没两步，乐少言忽地注意到，在穆笑然身后的雪地上，似乎还躺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