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态度

朝会结束，众人散去，除了林墨朗跟顾凌霄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其他人都直接离去，没有寒暄，此时在他们心里顾凌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顾将军，陛下请您去御书房。”

李德顺看着众人散去，赶紧走到顾凌霄面前小声说道。

“顾卿对朕的赏赐可满意啊?”

“臣谢圣上恩赏，只是臣的属下李思源，作战经验丰富，擅长练兵，望能得陛下赏识。”

“你不为自己所求？”

看着顾凌霄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萧怀彰从心底里感到欣慰，虽然顾长朔已故，但是她的女儿也依旧是铮铮铁骨之人。

“臣心中所求，皆已禀明圣上，臣但听圣上差遣。”

顾凌霄眸色清明，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她是有所求，但不是他们以为的所求，所以她是真的不在意，又或许，在意又如何。

那些想让她不如意的人比比皆是，她知道这里不是北境，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位置，朝中党派分明，而圣上也身处困境。

她知道萧怀彰在试探的她的态度，而她又何尝不是在看萧怀彰的态度。

“你能体会到朕的良苦用心，朕甚感欣慰，你可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父亲一直教导臣，为君分忧是作为臣子的本分。”

期盼？什么样的期盼，空手赤拳与那些世家搏斗吗？

顾凌霄沉声回复道，心也沉着，前路坎坷，但向来自己想要的，便会去主动争取，那些想要阻拦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想到父亲的临终嘱托，顾凌霄定了定心神，谁也不能成为自己的阻碍。

端王府里，萧洛初一早上就等着父王下朝，她知道今日是论功行赏的日子，她急切的想知道顾凌霄会受到什么封赏。

回到府上，萧怀禹慢悠悠的喝着女儿难得亲手泡的茶，直到萧洛初着急的从他手上抢走茶杯，急切的看着他，他才把关于顾凌霄的情况大概说了下。

“就送一堆东西，无任何官职，虽说是平北将军，没有兵权，这算是什么封赏，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萧洛初气愤的把手中的杯子墩在桌上，一脸愤愤不平的说得。

她以为自己心中的大英雄此次归来定然会得到朝廷重用，女子入朝堂，那是从未有过的荣耀。

未曾想，会是如此。

“胡闹，慎言，初儿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以后若是嫁了人，定是少不了被婆母责罚。”

自己这个女儿，越发不像话，平日里怎么闹都由着她，但若习惯了口不择言，怕终会祸从口出。

“谁敢，我可是郡主，就算嫁人，他们又岂能高过我的身份，况且，谁说我要嫁人，这京中还未曾有能入的本郡主眼的。”

“不对，父王，您怎么不为她说话呢？这样的忠臣良将，怎么不留在朝中为国效力呢！”

自己心目中的巾帼女英雄，竟然被这样扫出朝堂，她实在心有不甘，此刻她怒气在心，完全不在意父亲的呵斥。

“你怎么知道顾凌霄不是自己愿意退出朝堂，寻一门好亲事嫁做人妇，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萧怀禹端起桌上的杯子，继续慢悠悠的喝着，不得不说，女儿泡的茶确实值得品味一番。

虽说萧洛初性子有些骄纵，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主动要求请了先生学习骑射，本想着她只是玩乐之心，听闻也颇有成就。

萧怀禹平时虽宠着萧洛初，但是作为郡主，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太过天真，所有很多朝中之事他都会挑着说一些，听听她的见解，顺便点拨一二。

“顾凌霄她绝不是这样的人，肯定你们嫉妒她的才能，怕她的风采压过你们，所以故意排挤她。”

“你可知道西北的兵权落在谁手里了？”

“邵清泽。”

看着萧洛初完全不理会自己训斥，一副小女儿心态为心上郎君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得又觉得好笑。

瞧着已经长得若出水芙蓉般的女儿，萧怀禹一瞬间有些晃神，真是越来越像已故的王妃。

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终归是自己宠出来，可也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这般性子，须得寻一门压得住的好人家。

“邵家？邵家说起来也是一门忠烈，邵家唯一的小儿子十二岁便从军，一直在顾老将军麾下，这些年京中并没有他太多的消息。”

“您的意思是这是一出障眼法，如今她们都盯着顾凌霄要入朝堂的事，对于远在边关的事情倒没那么在意。”

“你这会倒是反应挺快。”

“还不是父王您平时教的好，听闻李思源回京述职，还以为要有他接管呢，对了，那顾凌霄圣上就真的被舍弃了吗？”

李思源？听说他被调到北营任校尉，被萧洛初这么一说，萧怀禹似乎想到些什么。

思索一番，随即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圣上果然一直暗中图谋，但花落谁家，还要看顾凌霄的本事。

“这朝中之事哪有表面那么简单，她一个女子想要在这暗藏风雨的朝中立足，自然没那么容易，何况历来没有女子入朝的先例。”

萧怀彰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着萧洛初认真的说道。

顾凌霄此次立下如此大功，虽说是女子，若朝中有人为其说话，哪怕得一个虚职也是尚可。

可惜自圣上登基，顾长朔一家便驻守北境，须臾十年，朝堂之上便再无根基，风云之势，又岂会因一个女子搅动。

“女子怎么了，乌拉国的大军是谁挡住的，又是谁坚持三年多还打了胜仗，朝中武将可有能与她相比的，怎么如今打了胜仗论功行赏的时候又开始说男女之别了。”

从小活在各种规矩下的萧洛初不知何时生了叛逆之心，此时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完全没看到黑下脸来的萧怀禹。

“顾凌霄她纵是有万夫莫开之能，又岂能逃得过伦理纲常的束缚，人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被宽容以待。”

“何况你不是一直说顾凌霄如何厉害，那你担心什么？她若是有心相争，定不会坐以待毙。”

顾凌霄他虽还不了解，但他深知能从血海尸身里走出来的人，定不可小觑。

凭萧怀禹的观察，这顾凌霄绝非一般女子，但其心之所向到底为谁，却还未可知。

但心里倒是隐隐的期待，能力本就是把双刃剑。

若她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能把这暗中翻涌的朝堂给搅弄一番，他相信顾长朔的女儿绝非寻常。

但不知是不是真的如她父亲一样杀伐果断，智勇双全，就看接下来会不会有一出好戏。

“那她肯定不会束手而待，父王，您可是站在圣上这边的，可要多为她说话。”

萧洛初又沏了一杯新茶端过去，恭敬的递到萧怀禹的手中，一脸讨好的样子。

“本王与她无亲无故，为何要帮她？这是她自己的难关，必要她自己来闯。”

自己这女儿终究还是太小，但无论怎样这郡主身份也可保她一生无忧，也不必去掺和那些烦心之事。

“哼，您不管有的是人管。”

“别怪父王没提醒你，你若是真想帮顾凌霄，那就直接离她远点，你的身份是郡主，要真的做些什么，只会给她惹来祸端，你好好想想。”

“可是，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吗？”

萧洛初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萧怀禹心中很是无奈，也不知道她为何对顾凌霄如此上心。

虽然她身上的确是有些当年顾长朔的风范，可惜是个女子，感觉总是少些血性，若为男子必当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

“你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上了哪个郎君，来为他求情呢，你如今已经及笄，可有心仪的郎君，若是身世不济，父王肯定帮他。”

“我才不要呢，那些整日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弟，没一个能入我眼的，父王您慢慢喝，女儿先行告退。”

想听的已经听到，不想听的就赶紧撤离，此乃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对，不就是兵法嘛，她萧洛初也是懂的。

“明夏，你去打探一番顾凌霄的情况。”

哼，她才不管呢，想着顾凌霄历尽艰险的归京，却被如此对待，此刻心里定是不好受，萧洛初更是心中急切。

“是，奴婢这就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