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茶之道，人之心。

“顾将军请用茶。”

一双纤纤玉手执手递来一杯清茶，顾凌霄伸手接过，鼻尖轻轻闻过，清香袭来，轻轻啜了一口，顿感心旷神怡。

“多谢郡主赐茶，此茶清香怡人，好茶。”

“再来尝尝这杯。”

萧洛初看顾凌霄喜欢面露喜色，随即又递过去一杯。

此前在暖香阁，灯色昏暗，未来得及细看，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滚金边长袍，头发高高扎起，周身散发着肆意洒脱之气。

许是在边关久呆，面容非是白皙，倒是健康的小麦色，剑眉星目，眼神坚定，一看便是气度非凡之人，但真是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胸有成竹，无所不能之人。

“这杯入口微带苦涩，回味自带甘甜，好茶。”

顾凌霄也不懂品茶，只能说出直觉的感受，再多华丽的词语，她脑中也搜索不出。

“顾将军更喜欢哪种？”

“若是提神解乏自是这杯甚好，若是静心凝神，自是方才那一杯更好。”

“看来顾将军略通茶道。”

品茶之道萧洛初向来觉得只有喜欢或者不喜欢，旁人非要花尽心思的去解说它的味道，倒失去了品茶本质，她喜欢顾凌霄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说来自己饮茶的习惯还是因为苏莞，她向来喜欢泡制各种茶，而那时的自己便是第一个得以品鉴之人，各种千奇百怪的味道怕是都尝过一番。

“青瑶这里也制了一杯茶，此茶可与糕点同食，请郡主和顾将军品鉴。”

牧青瑶自是也听说了顾凌霄的事迹，她倒觉得此人倒是性情中人。

而从父亲三言两语中她能感觉到父亲对她的欣赏之意，所以她也愿与之交好。

“如此搭配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牧小姐果然才情过人。”

牧青瑶这杯茶中加了茉莉花，再配上糕点，清香解腻，萧洛初也不吝啬的夸赞，在这一众贵女中，她对牧青瑶的印象还不错。

“挺好。”

顾凌霄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给出两个字，她自己可能更喜欢茶的清苦，甚少喝这种花茶。

这边顾凌霄刚品完了一盏茶便有人要献茶与郡主品鉴，此次品茶会是郡主主办，于礼数她自是要品鉴一番，郡主随手递给了身边的顾凌霄。

顾凌霄从容不迫的接过，饮下。

然后面不改色的说道：“一般”。

献茶之人乃忠国公府嫡孙，他向来钻研茶道，以颇高的茶艺在众世家子弟中闻名，今日更是冲着郡主而来，费尽功夫泡制的茶盏，却被顾凌霄随意的一句一般便置于桌上。

心中瞬间燃起一团怒火，但想着郡主尚在，思索片刻说道：

“想来顾将军喝惯了北境的粗茶，自是品不了这京都的琼瑶甘露。”

“何况茶艺一道也自有其传承，不知顾将军的茶艺师承何人。”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这是暗讽顾凌霄乃粗鄙之人，不懂茶道，自是不堪品鉴。

“茶艺之道，本将军自是比不过赵公子茶艺精湛，术业专攻，本将军虽不善制茶，但品茶之道自在人心，颇有心得。”

“且茶之道，贵在修身养性，茶自有千百种，便自有千百种不同的喜好，本将军今日不喜此茶，莫不是此茶不好，在茶言茶，赵公子又何必如此言辞，怕是失了文人风雅。”

对，她顾凌霄是没看过多少诗书，也不爱遣词造句，但这呛人的功夫倒是手到擒来，谁让自己有个性子耿直的父亲呢，自己也甚得真传。

“你。”

赵信修闻言一时气结，众人皆默不作声，眼前两人都不是他们能得罪，也是不愿得罪之人，如今赵信修弄巧成拙，对一些暗藏心思之人来说也是好事。

“赵兄莫气，顾小姐言之有理，今日只为品尝，宋某也有茶盏请郡主和顾小姐品鉴。”

兴昌伯府世子宋清波上前轻轻扯了扯赵良修的衣袖，上前一步，缓声说道。

他向来与之交好，也知道赵信修心仪郡主，而自己今日所来的目的皆为顾凌霄，得见本人，倒也觉得是个不错之人。

虽说今日是传出一些于顾凌霄不利的传言，但他也猜到那是顾凌霄为了婚事做的权益之举，若是他能与国公府结亲，日后顾凌霄便无需做此自毁名声之事。

等顾凌霄嫁入她的府中，她所有的荣耀便都可以归到他们伯爵府名下，若有朝一日再起战事，顾凌霄若能再立下战功，说不定他们伯爵府还可改换门楣，升为侯府。

思及此，宋清波也顾不得赵信修的情绪，赶紧出来替顾凌霄解围，还对着顾凌霄灿烂一笑。

“本郡主也觉得顾将军所言甚好，众人皆有所好，皆凭本心便好，倒是赵小爵爷有失风度。”

听到赵信修的话，萧洛初顿时心中不悦，正要说话，没想到顾凌霄已经开口，闻言不由得嘴角轻轻翘了起来，更是满心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本就不喜那赵信修，整日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实际上就喜欢别人追在身后对他夸赞。

自诩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日热衷于参加各种诗会，以为自己当真是才华了得，殊不知也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顾凌霄这不吃亏的性子甚合她意，真是个有趣的人，这爽直的性子甚得她心，不愧是自己期待已久之人。

不由得目光看向坐在隔壁凉亭的一众世家子弟，个个都文弱不堪，只知道卖弄风雅，又哪一个能配得上顾凌霄。

侍女递过宋清波所献茶盏，顾凌霄接过一杯，饮下，说了一句尚好，宋清波轻轻吐了一口气，对着顾凌霄和郡主轻轻一拜，表示感谢。

“今日只为品鉴研习茶道，你们随意便可。”

今日本就是借着宴席正大光明的见顾凌霄一面，她可不觉得那晚发生的事顾凌霄是真的忘记了，但她自己却想不起什么了。

萧洛初朝明夏挥了挥手，花园凉亭中，古琴声响起，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继续各自的交谈。

“顾将军可愿共赴花园一游。”

“郡主请。”

宋清波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只能暗自捏紧了手中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