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爷爷，我错了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惹李公子啊。”

大理寺丞江挽风正在处理公文，就听到衙役慌张来报，只听到李邦彦被人当街打了，便匆匆赶到。

吏部尚书的儿子都敢惹，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害得他也麻烦。

“江大人什么都没问，便要直接定罪？”

“江大人今天这几个人一定要给我狠狠地处置。”

“顾，顾将军？”

江挽风才坐定，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一下子惊得站起身，迟疑的问道。

虽然顾凌霄今日一身男子装扮，但她本就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清俊模样，朝堂上身着绯色官袍，更是气势凛然，虽只是在朝会上偷偷看过几眼，也是记忆深刻。

若是没见过顾凌霄的，这身打扮之下，肯定会认为是哪个清雅男子。

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心中甚是惶恐，虽然顾凌霄如今尚未有官职，但那也是圣上亲封的平北将军，与自己同等品级。

“江大人。”

顾凌霄看他认出自己面色平淡的俯身行礼，在别人无礼的时候，你却谦逊有礼，便可站的上风。

“是本官失礼了，赵副指挥使这是发生了何事，细细说来。”

满朝上下能称得上一声顾将军且活着的，仅有一位，听到两人的对话，赵川不禁侧目偷偷看顾凌霄，一时间有些愣神，听到江挽风问自己，赶紧将事情清楚的说了一遍。

一旁本来咄咄逼人的李邦彦此刻也噤了声，他自然也是听说了顾凌霄这个人的，前几日自己不还刚背后骂过她，怎么今日就给撞上了。

“不知江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顾凌霄负手而立，敛着眉，似是随意的问着，说出的话却字字带着寒意。

“这，这都是误会，李公子想必是第一次去南林街，不知道那边规矩，好在也未造成什么影响，顾将军觉得该如何处置？”

江挽风知道这两边的人自都不好的罪，不管如何这件事本是李邦彦有错在先，但若真的依法处置，把吏部尚书的公子送入狱中，自己这大理寺卿的位置就要不稳了。

所以有一个好父亲是多么重要，就像李邦彦这样的纨绔子弟也能轻松的当上吏部郎中，专管荫封一事，惹的那些个世家子弟整日围着他转，这才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如今李家在京都隐隐势大，连太傅车君迁都有相让之意，若是那李贤妃再有个一儿半女，这李家以后自是无人能敌。

但毕竟顾凌霄的身份在那，若她真的要闹起来，自己自然也有麻烦。

“既然已经身在府衙，此事定然该由江大人做主审理，顾某悉听裁决。”

顾凌霄自是岿然不动，任由江挽风打量。

“此事既是李公子有错在先，但您又打伤了他的护卫，这两相抵消，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就此握手言和。”

“是下官今日并未识得顾将军，故多有得罪，还望您能见谅。”

李邦彦咬着牙低头行礼，小声说着。

并不是他李邦彦怕这个徒有虚名之人，他知道顾凌霄如今得胜归来，风头正盛，今日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若是父亲知道，定饶不了自己。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李邦彦绝对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仇，他会记着。

“江大人可能对事情有些误解，是李公子先出手伤人，我才出手抵挡，是李公子命属下再次出手，我的侍从才出手防护，何来两相抵消之说？”

顾凌霄看着江挽风，不紧不慢的说着，那眼中却透着一股威压，让年近三十的，在大理寺身经百战的江挽风感觉到不寒而栗。

“顾将军，明明是你出口伤人在先！”

“是吗？那是谁在本将军面前自称小爷的？”

顾凌霄转头看向李邦彦，一改方才的平淡，语气里带着狠厉。

“我……”

李邦彦被突如其来的气势一下子镇住，偏过头不敢看顾凌霄那凛冽的眼神。

他骂人的时候怎么知道那人会是顾凌霄，他再怎么狂也知道顾凌霄一家三代皆为天启殉国，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不得被父亲打死。

有些事背地里怎么做都行，可是一旦摆到明面上，也不好收场。

“那顾将军觉得如何处置合适？”

江挽风再次真诚的问道，这事本就可大可小，全看两位当事人的态度，目前来看，全看顾凌霄想要如何，虽然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本将军向来喜欢就事论事，既然李公子承认自己错了，那便要真诚的道歉。”

“好。”

“应该的。”

“那李公子就先说十声‘爷爷我错了’。”

顾凌霄认真的说道。

“啊！”

“顾凌霄，你别欺人太甚！”

“顾将军，这……”

江挽风反应过来踌躇的说道，他也明白顾凌霄的意思，可这对于整日心高气傲的李邦彦来说简直不可能。

“怎么，你在本将军面前自称小爷的时候不是说的很顺口，不然咱们也可以到圣上那里去说理，想我祖父已经去世多年，不知圣上会不会让你亲自去给他老人家道歉!”

“你！”

“我要与你单独说。”

李邦彦羞愤在心，此刻却不得不全数忍下，他混迹于京都这么久，自然知道人言可畏，平日里他不怕那是因为没人能把事捅到上面去，但顾凌霄不一样，她如今的身份想要面见圣上还是很有可能的。

“大可不必，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自是不可独处，何况道歉必得诚心，你既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肯定也要当着众人的面道歉，这样旁人才知道你是真心悔过，自是不会再有闲话传出去。”

“江大人，你说是吧。”

“对，顾将军说的是，李公子肯定是真心认错，今日之事，也定然不会乱传出去。”

江挽风看了一圈屋里的人，眼神暗示一遍，又对着李邦彦微微点了点头，反正已经示弱了，也不差这一点，只要事情在他这里解决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好，顾将军当真是巾帼，女英雄。”

李邦彦一字一顿的说道，此刻他深觉气血翻涌，若不是死死握紧拳头，他真的会忍住出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爷爷，我错了。”

“大声点，听不到可不算数的，李公子。”

弱者的愤怒在顾凌霄眼里微不足道，所以人在做欺凌者的时候，要想想是否会有报应的一天。

“爷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