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献祭

纳西妲站立在原地，意念一动，一段神魄便飞入伊凡的脑海。

多托雷也将伊凡从自己的身上挪走，他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笑道：“草王，你还真是大手笔，把救你的人引到这里，忘恩负义与敌人结盟。”

纳西妲用意念控制空，让空的身体漂浮向门外，头也不回的说道：“任何知识，对智慧之神来说，都是如同成瘾物的毒药。”

“我宁愿惭愧一辈子，也想翻看外来者的记忆。”

“是啊。”多托雷踢了踢已经打呼噜的伊凡，“我可真舍不得杀他，我越来越好奇，一个外来者的灵魂是如何融合进本地人的身体中的。”

多托雷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草王大人，下一次见面咱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希望你能够控制好汗国的士兵，好让正机之神杀个痛快！”

纳西妲没有理会多托雷，只是控制着空，向外面走去。

.......莫斯科.....

瓦里西大教堂中，正在给见习萨满授课的彼尔姆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带着一只眼罩的他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以后我便不再授课了，由我的次子普斯科夫教授。”

众萨满面面相觑，彼尔姆·雅罗斯拉夫尔已经年过六十，身上一身暗伤，早该退休了。而且大汗发兵之时，据说彼尔姆用自己的眼球和大腿筋献祭给赤王祈福，身体早已成为风中残烛。

彼尔姆拄着拐棍，一步步的挪出教室。

在教室外面守卫的两名耶尼切里亲兵走上前，想要搀扶彼尔姆。

但彼尔姆有些生气的甩开了他们的手：“你们干什么？扶着我吗？想当年，兽境猎犬都经不起我三五拳，用你们这些小毛孩子扶着！你们去吧我的儿子别洛，还有普斯科夫叫到观星台区，我在那里等着！”

说这话，彼尔姆气喘吁吁的，面带怒容一瘸一拐的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父子三人在瓦里西大教堂顶端的观星台相聚。

此时天已经黑了，秋天与冬天的夜晚通常较早降临。

“父亲。”

“阿爸。”

别洛与普斯科夫恭敬的对自己的父亲行礼。

别洛目前是莫斯科大工厂的厂长，几年的学习下成为资深铁匠的他一直在和外聘的枫丹技术人员学习技艺，一边努力建设工厂，一边为汗国打造武器，一边学习更有用的知识。

普斯科夫继承了彼尔姆的观星术，早在几年前出师，目前是瓦里西大教堂中图书馆的馆长，负责编写史料，整理图书，向汗国各部族发放图书。

二人疑惑的看向父亲，这个老头又想整什么活？

彼尔姆对二人说道：“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见证我的死亡！”

“父亲！你怎么会死？”

“难道你又要向赤王祈福？”

二人皆是一惊，随后刚想劝说父亲，但被彼尔姆粗暴的打断：“在大汗出征前，他曾对我说过自己是天外来客，原本不属于提瓦特。”

“但我知道，什么天外来客，他所说的那些记忆。能够付款、娱乐、知晓天下事的水晶，不过是赤王从天空带来的产物，安放在神国中。”

“他所看见的世界，是赤王的神圣天堂，他虽然不是瓦里西宣称的那般赤王座下的英灵转世，但可以肯定的是，赤王所掌控的禁忌知识全部塞入了伊凡的脑海中，让他自己以及世界误以为是天外来客，以图让命运不受星空的摆布。”

“目前看来，赤王的手段很成功，就连当事人都骗过去了。”

别洛与普斯科夫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都已经年过三十，有了家室，自然在年轻的时候看过伊凡。

仔细想来，伊凡自小异于常人，早智不说，就那股子狠劲也不是同龄人所能比拟的。

普斯科夫一惊：“父亲，怪不得伊凡的命之座时长摆动，连带着也先、河中等人的命之座一同摆动，乃至于赛诺、坎蒂丝的命之座同样也改变了形状。”

别洛虽然是铁匠，但他只是学不会观星的细节要点，粗略的观看还是会的。他看着繁星遍布的天空，惊讶道：“这......大汗的命之座边上，竟然出现了三个命之座！”

普斯科夫也连忙抬头去看，他对观星的理解强于兄长，只是看了两眼变惊讶道：“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大汗的命之座就要被这三人分解了！”

彼尔姆恶狠狠的说道：“没错，这就是我召集你们来的原因，这三个命之座一个是愚人众第二席执行官博士多托雷，一个是小吉祥草王，一个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我们原先商量的计划出现了错误！”

“多托雷与散兵的命之座专注于分解伊凡的命之座，小吉祥草王的命之座拖拽着伊凡的命之座向也先靠近。这意味着小吉祥草王在接下来会前往也先率领的部队，到时候也先和坎蒂丝的记忆被小吉祥草王读取，我们就完蛋了！”

“所以，我就在这里再分别制作出两瓶制作出删除记忆药剂和恢复记忆药剂，由你们交给驻军统领央真棕马，让他交给也先，到时也先会知道怎么做的。”

说着，彼尔姆已经脱下了衣服。

他健壮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皮肤也开始松弛。

他已经老了。

彼尔姆抽出弯刀，随后一挥手，观星台中间放满了精纯火元素药剂的火塘顿时燃起大火。火元素肆意迸发。

接着，彼尔姆左手拿四个小玻璃瓶走进火塘中，右手的弯刀开始给自己开膛破肚。

“鲜嫩的血肉，献给黄沙之主！”

彼尔姆癫狂的吼叫，他先是抛开自己的腹部，让内脏充分的接受火焰的炙烤。又切开自己的胳膊，大腿......

直到最后，在他切开身体中除了握着弯刀的手臂之外最后一块肌肉的时候，因为疼痛与疲惫，他已经握不住弯刀，弯刀倒在火塘中。

还差最后一步，我的身体还有能够献祭给赤王的物品！

彼尔姆的头发在最开始时便被火焰烧干净，此时他身体最外侧的皮肤已经被烧焦，最先切开的左臂肱二头肌已经传来了肉香味，肌肉失去活性。

彼尔姆拼尽全身力气，将还能行动的右臂接过左手攥着的四瓶小玻璃瓶，猛地扎进自己的唯一的眼睛中。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天空，但还没叫完，彼尔姆便甩动头颅，一口咬住右臂的肱二头肌。

猛地发力，一大块肌肉被咬开，烧焦的皮肤也被扯开，血汁伴随着皮肤四溅，连带着小臂的肌肉也清晰可见。

“我......是彼尔姆·雅罗斯拉夫尔，一名占星萨满，一名观星士。”

“于四十年前放弃跟随师父，来到莫斯科部族成为萨满。”

“今日，献祭己身，为汗国祈福！”

“师父！老太婆！我没给你丢份！我是好样的！”

火塘中传来彼尔姆的阵阵咆哮声，渐渐的越来越弱，直到没了声息。

他死了。

但火塘依旧在燃烧，直到燃烧结束时，药剂才算做好。

“父亲！”

“阿爸！”

别洛与普斯科夫跪倒在地，他们哭喊着，但却没有阻止彼尔姆。

这是彼尔姆自己的选择，这是他的命运。

彼尔姆献祭自己小部分肉身制作药剂，大部分肉身编织命运，这是他所选择的路。

也是观星士最后的归宿。

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