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话说这路总兵也是算是北境军出来的，况且又是武将一系，对七殿下那就是对未来君主般的恭敬，连带对我都恭敬了不少。

路总兵本就是垂手站立，见我们到来，路总兵连忙行礼，拜道：“拜见千秋殿下，拜见七殿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我排到七殿下的前面，按照礼数来说，本就应该把我排在前面，因为我是代皇上行权，我在七殿下面前不仅是皇权更是父权，不管哪一条都不能让七殿下越过我去。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卿，会跟自己的皇子争这个名分，或是无所谓，或是不敢。

我虽不在乎这些虚名，但也知道人言可畏，若是重光心中不满，再有个小人揣撺掇，我的日子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过。

故而我也是有些怂，低眼看了看七殿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又见重光也不喊起，也不说话，倒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让路总兵这么跪着，定然不好，让旁人见了去，定然揣测重光跟路总兵离心离德。

我也是大着胆子扶起路总兵，见重光还是毫无异色，才笑道：“路总兵公事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到千秋阁来。”

“这两日巡防宫禁，今日正好巡到这附近，想着许久没有给两位殿下请安，心中惶恐不已，这才忙来请安，还望两位殿下恕罪。”

“路总兵公务繁忙，请安这种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七殿下还是不说话，我也不能让场面太尴尬，只能招呼着路总兵喝茶，说些毫无营养的闲话。

“两位殿下也真真是勤奋，这么早就起来了，可不像我家那两个逆子，太阳不晒屁股那是不会起的。”

路总兵恭维完我跟重光，还不忘拉踩一下六水，又说道：“老臣听闻百代阁的六水卿，那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可没有半分千秋殿下的勤奋，千秋殿下起这么早还精神炯炯，竟是没有半分疲乏之样，想来武学造诣也是非凡，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路总兵这话跟直接赶我走没什么区别，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打着哈欠就是困的不行。

又是睡眼朦胧，一时间眼睛都睁不开了，有气无力的说道：“刻苦的是七殿下，我只是陪着罢了，其实我早就乏的厉害了，重光陪着路总兵好好聊两句，我就不作陪了。”

说完我起身就要走，七殿下却是按住了我，说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千秋不是外人。”

我倒不明白重光意欲何为，一时间有些懵，便在脑子里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若是不直接说，总会有些人会轻视你而折辱你。”

重光这般行径，自然是大大尊高了我，但却是容易让别人看轻了去，我正欲说一下七殿下，但是路总兵接下来的话，惊得我都没空计较这些小事。

路总兵也是老狐狸，这么直接的话，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喝了口茶，说道：“除了来给两位殿下请安，还是来跟两位殿下请辞的，陛下让我去剿匪，不日就要离开京城。”

我也是惊得厉害，也不顾身份，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路总兵你总管宫城防务，你若是走了，这偌大的宫城可怎么办。”

路总兵面色如常，但眼神中还是有些苦涩，说道：“兵部侍郎暂代总兵之职。”

我要是没有记错，那什么兵部侍郎吟诗作对倒是厉害，可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甚至连兵书都没有读过几本，这种人怎么能总管宫墙防务的。

不过重光倒是不甚在意，看着外面随意的说道：“父皇让你去剿匪，你就好好去剿匪就是。”

这话让路总兵有些急了，说道：“殿下，王爷不在宫里面，我们这些武将全是以殿下马首是瞻，现在那些酸腐欺我们至此，殿下难道就任由他们欺辱嘛？”

重光见路总兵急了，也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才说道：“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七殿下也不解释，我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路总兵我且问你，宫墙防卫重不重要。”

“当然重要，就论重要程度，守卫中枢比得上王爷的镇守边境。”

“那你觉得就连兵书都读不明白的兵部侍郎，能做好守卫宫墙的重任嘛？”

“那自是不能的。”

“那陛下为什么要你去剿匪，你难道就没有想一下其中的缘由嘛？”

路总兵有些明白，但是又没有完全明白，我笑着接着说道：“这些时日从北境退下来的军士，在京中惹出了不少的乱子，那些文官定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是不遗余力的抹黑北境军。”

北境军士惹是生非的事情，路总兵自然是知道，也是恨铁不成钢。

今下听我这么说，哪里不知道其中还有文官们的手笔，一时间更是气的七窍冒烟。

又想到最近自己过的艰难，更是怒不可遏，骂道：“他妈的，难怪陛下最近对我都是爱搭不理的，原来是这帮小人在背后搞鬼。”

“你拱卫宫城多年，陛下对你自然是爱重信任的，只是人言可畏，陛下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这次让你去剿匪不过两个意思，第一你有了新的军功自然堵了那帮言官的嘴，第二嘛也让这帮读书人知道，打仗的事情可不是他们想的这么简单，也算是打压一下这帮文官。”

“原来如此。”原本还有些愁苦的路总兵听了这话，也是得意洋洋，整个人气势都足了不少，说话声音都更大了。

路总兵还没有得意多久，又焉了下来，说道：“这些退下来的军士惹是生非，弄的咱们北境军的名声都差了，真真是气人。”

“这些军士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又以一当百，若是能给他们安排个合适的差事，要不了多久北境军的名声就会好起来的。”

“千秋可有什么好办法？”七殿下问道，路总兵也盯着我，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好办法。

“有些想法而已，不算是什么好办法，等时机成熟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殿下若是真有什么好办法，用得着下官的，但凭差遣。”

“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路总兵听了这话，支着耳朵认真听，生怕听漏我的话。

“陛下让你去剿匪，你就好好剿匪，不仅要剿匪，还要剿的漂亮剿的快。”

路总兵还以为我要让他去做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事情，也是有些失望。

我见了，也是好笑，又说道：“你也是北境军的一员，你挣的名声也能壮大北境军的名声，可不要小瞧了这件事情，你若是做的足够漂亮，说不准还能一次性扭转百姓的看法。”

……………………

就在我们说着剿匪的事情的时候，管事的却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启禀两位殿下，陛下来了，让两位殿下快去接驾。”

路总兵听皇上来了，魂都要吓掉了，在屋子里面转圈圈，嘴里面絮絮叨叨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藏哪里好一点，千秋快找个地方让我藏起来。”

我看着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路总兵，急的跟个孩子一般，心里面也是明白，缘何这些武将斗不过那些文官。

就这心理素质，斗得过才怪了，就像以前的我一样，各项工作都做的好，唯独看到领导，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每次畏畏缩缩的，如何让领导能够信任看重。

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便说道：“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在千秋阁里嘛，与其藏起来让陛下多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接驾，也好让陛下知道我们堂堂正正的，况且我们也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心虚个什么。”

“对哈，我就是进来给两位殿下请安，我怕什么。”

说完便又恢复成往昔那个威严可靠的路总兵，跟在我和重光身后一起接驾。

“路总兵也在啊。”皇上见到我们身后的路总兵毫无诧异之样，还是跟平常一样说着话。

“路总兵不日就要离京去剿匪，特意来给我和七殿下请安的。”

我这直接的一句话，弄的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陛下干笑了几声，才说道：“路总兵年轻时也在北境军中待了好几年，镇北王不在京中，是该常来给重光请安。”

说完便大步朝着阁里面走去。

来到阁里，我们分位次坐好，陛下说道：“路总兵平日里守卫宫城也是繁忙，想来也没有吃过千秋阁的烧鸡，这烧鸡可是摘星楼的仙长都尝不绝口，今日没什么事情，可以尝尝再离开。”

陛下此举算得上的对臣子极大的恩宠，感动的路总兵都要哭出来了，我笑了笑说道：“路总兵是个纯臣，刚才还在为了京中的北境军士而苦闷，现在殿下赐膳又感动的快要痛哭流涕了 。”

我这般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也是让陛下有些不悦，瞥了我一眼，问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说到这北境军士大都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又以一当百，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话更是陛下的脸色有些黑了，但是眼神中却少了不悦的神色，路总兵缩着脖子也不敢说话，只是可怜兮兮的朝着我眨眼睛，要是他现在能说话，一定是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我不要说了。

七殿下也十分紧张，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我现在并没有惹恼陛下，也就没说什么，但是随时准备着冲出来救我。

我心中有计较，就算是真惹恼了陛下，我也必须要说，故而又大着胆子，说道：“只是这些人久在军中不懂礼数，在京中讨生活便就有些格格不了，所以才惹出这么多事情来。若是能给他们安排些适合他们的事情，定能为北尚国的万年基业添砖增瓦的。”

“千秋说的在理，就是合适的事情不好找，这帮军痞子，桀骜不驯，动不动就惹是生非，每天掺他们的折子就有四五十本之多。”皇上也是有些头疼这件事情，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军士是陛下的子民，京中的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也难做。”我理解的说道。

“若是人人都能像千秋这样子就好了，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难处，文官觉得我偏袒了这些军士，那些武官又觉得我对不起这些保家卫国的军士，真是太难做了。”

“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军恩，奴才还有整个北境军绝没有觉得陛下对不起军士，还望陛下明察。”

皇上扶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路总兵，温和的说道：“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朕的那些话也不是说你。”

“陛下为难，臣妾内心也难受。”

路总兵惊恐的看着我，眼神里面全是祈求，让我不要再说了。

“千秋一直都是贴心的，朕是知道的。”

路总兵好不容易坐稳了，又看到我跪了下去，说道：“陛下，臣妾想为陛下分忧。”

我能感受到路总兵的绝望，但我还是说道：“臣妾恳请陛下让我收拢这些退下来的北境军士，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皇上的眼神有些冷，七殿下赶忙说道：“千秋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打断了七殿下的话，“光儿近来勤奋，一直在阁里面读书，听闻千秋想出宫玩，光儿都不让是嘛。”

七殿下不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只能照实说道：“千秋身子一直不好，皇儿怕千秋出宫受了风寒，就没让千秋出宫去。”

“千秋聪慧，我这傻儿子就想不出来好的主意安置这些军士，重光你可得跟着千秋好好学学。”皇上说道，“既然千秋有意分忧，那朕准了。光儿可跟着千秋好好学学，不要每日贪耍。”

“陛下偏心啊，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发财的门路，怎么还要让七殿下来分一杯羹。”我故作生气的说道。

皇上听了这个话，脸上的冷意全消，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偏心你行了吧，不让光儿跟着可以了吧。”

“谢过陛下。”我拉着皇上的胳膊开心的说道。

旁边的路总兵眼神都呆了，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不过此事既然皇上首肯了，便就是一步一步的去做了，至于结果总得做了才知道。

预知我如何安排这帮兵痞子，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