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箭双雕

听蓝彤鸢如是说，离琴翊琛不由分说，拉着蓝彤鸢就往外走：“鸢儿，随我去个地方。”

离琴翊琛把蓝彤鸢在马车上将他见过林柏之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要让蓝彤鸢确定，林柏之是否中了蛊毒。

到了三法司大牢，蓝彤鸢见到精神矍铄的林柏之，表述清晰的林柏之，心下当即否认了其中蛊术的可能性。蓝彤鸢给他把了脉，并未发现有蛊术的迹象。稳妥起见，蓝彤鸢还是拿出一瓶驱蛊的药水，倒在林柏之的手腕上。

良久，林柏之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殿下，林大人并未中蛊术。”

“哦？”离琴翊琛有些失望，若查不出戚竹如何窃取的考题，便无法查到背后之人。蓝彤鸢想了想，扬声问道：“林大人，小人有一问，林小郎君失踪后，林大人是如何度过这几日的？戚竹又是如何为您排忧解难的？”

林柏之叹了口气：“自从小郎失踪后，本官心气郁结，一直想不通究竟是为何，因为本官有两个嫡子，这小郎不过是一个庶子，本官纵然心痛，却也不会因此乱了方寸。倒是我那妾室，自从失了孩子之后，便一直哭哭啼啼，搅得本官心神不宁，本官不是没有派人寻找过，本官也尽心尽力寻找过，但真的是没找到啊。”

“本官一直心烦意乱，这些日子一直在书房躲清净。戚竹看到本官一直心神不宁，便劝慰本官，看书可使人心静。百无一用是书生，本官找不到人，也只能看书一静心了。”

“那大人看的是何书？”

“本官看的是《礼记》”

蓝彤鸢眼神一亮，又问道：“大人， 这天下的好书浩如烟海，大人为何独独选了《礼记》？”

“哎……”林柏之微微叹气：“说起来本官惭愧，小郎失踪，外面已经有人传言本官为官不正，不守礼法，这才得罪了鬼神，本官又如何真的静下心来看书，不过是了以慰藉罢了。还是戚竹提醒我，可以看《礼记》，他说自己听别人说《礼记》可以让人明礼静心。”

“本官听了觉着很有道理，自从小郎失踪后，便重新读起了《礼记》。”林柏之无奈的说道。

“那大人去闭关之前，看到了《礼记》那个篇章？”

林柏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心的回答：“其实本官并未全看，这几日看的，都是《礼记·中庸》篇。说起来，本官的考题也是出自《礼记·中庸》篇。”

“原来如此。”蓝彤鸢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离琴翊琛：“殿下，属下知道这戚竹是如何泄题的了？”

离琴翊琛笑了笑：“本王也知道了。”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林柏之说道：“林大人放心，林小郎已经获救，现在养在睿王府，等案子破了，林大人自然能见到他。”

说着离琴翊琛带着蓝彤鸢出了牢房，留下一头雾水的林柏之。

“殿下，我想我知道这背后之人为何掳走林小郎了，他们的计谋，也只能是林小郎，因为只有庶子，才能起到恰如其分的作用，换一个人，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说着，蓝彤鸢斜倚在车窗上，心下一片寒凉。她感慨男人的凉薄，又感慨庶出的命运，若非离琴翊琛坚持，林小郎恐怕此时已经变成一个面目全非供人驱使的奴隶了吧。林小郎是林侍郎的宠妾所生，可即便是宠妾之子，也不影响林侍郎更多的心神。在林侍郎心中，庶出跟嫡出还是有区别吧。

可谁天生愿意做妾呀！若非家族逼迫，命运使然，有几个愿意去给人做妾？做了妾，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心底更是暗暗下了决心。

离琴翊琛一把揽过她的肩头：“鸢儿放心，本王能护住你，将来有了孩子，也会护住你我的孩子。”

蓝彤鸢噗嗤一笑：“殿下怎么突然想到这儿了。”

离琴翊琛温和的看着她：“本现在也明白，为何他们掳走的是林小郎君。看鸢儿的表情，林小郎君的遭遇是吓到鸢儿了，放心吧，本王一定会护住你们的。”

“殿下，您想太多了。”蓝彤鸢打断了离琴翊琛想要说的话：“殿下还是想想，这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下这么一盘大棋。”

离琴翊琛好整以暇的看着从自己怀中挣脱出来的蓝彤鸢，笑道：“有鸢儿相助，本王很快便能抓住凶手。”

距离科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宁为正暂掌侍郎一职，重新从《大学》中出了题目。自始至终，钱俊生始终称病，未曾出现过。

科举放榜后的当晚，趁着夜黑风高夜，钱府的后门进了两个人。早就守在正门的离琴翊琛得到消息，带着言兴玉不经通传，直接闯入了钱府。

钱府二堂的正厅里，一个脸色煞白之人，正跪在钱俊生面前，磕头谢恩。他便是戚竹那位病秧子兄长——戚绪，今年的三甲第二十四名。

钱俊生看着径直闯进来的离琴翊琛和言兴玉，瞠目结舌，急忙给坐在下首的披斗篷之人使眼色，那人正要离开，却被言兴玉叫住：“宁郎中，这些时日谋划科举，辛苦了，也该好声休息了。”

说着，东怀便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就要逃跑的宁为正，脱下他的帽子，押回离琴翊琛面前。

离琴翊琛厌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戚绪，厉声道：“戚绪，踩着自己亲兄弟的尸体得来的中榜，心中就无愧疚么！”

接着他又朝钱俊生说道：“钱大人下的一手好棋，好一出一箭双雕之计，本王佩服。”

钱俊生一愣，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所言，老臣不知是何意！”

“何意？你命京兆府尹薛少义囚禁林小郎君，为的是让负责出题的林侍郎心神不宁，虽然心神不宁，却不至于影响了正常的公务。而后你命戚竹不断的在林侍郎面前暗示，让其看礼记，林侍郎果然上钩，从林小郎出事后，便一直看礼记中庸篇，就在其闭关之前，其印象最深的，便是《礼记·中庸》篇。”

“戚竹只需告诉其兄长，题目会出自《礼记·中庸》篇即可。”

“戚绪将这个信息告诉宁大人，宁大人再告诉钱大人，钱大人身为进士二甲出身，对《礼记》再熟悉不过，再结合林小郎失踪一事，进行代入，便很容易就能想到他的题目会出自哪一句。利用林侍郎的心境命题，自然会与林侍郎所出之题不谋而合。”

“本王让人暗中打听，有人让文昌书院的许先生做了一篇《大学》的文章，并以高价购之，而购这篇文章之人就是宁郎中。”

“宁郎中将这文章交给戚绪，让其背熟，这样戚绪便可中榜。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你故意将这篇文章选在了三甲。”

“钱大人，你费尽心思，一来是为了让戚绪成为你的门生，培养自己的势力；二来便是把林侍郎拉下水，你好取而代之，最终登上礼部尚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