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雷击阴阳柳炭

商陆俯下身，从灰渣中拿出了一块木炭。

与普通的木炭不同，这块木炭虽然整体呈现焦黑色，但是有着一道道雷纹火印，絮绕其中。

此外，这块木炭不仅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重量还很沉。

商陆更是察觉到，有一股股冰冷的阴气与滚烫的雷息，同时在炭身里荡漾。

“这是阴阳柳？”

商陆通过木炭上面，一些尚未被完全摧毁的痕迹，辨认出了这块柳木，或者说是柳妖曾经的身份。

这让他在惊讶之余，也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自己要寻的阴阳柳，居然是成了精，变了妖。

商陆在灰渣中一番寻找，找到了五块类似的阴阳柳炭。

有大有小，小的跟拳头差不多，大的则是快要赶上龟甲盾了。

每一块阴阳柳炭，都蕴藏着阴气与雷息。

或许是因为阴阳柳本身就是集阴阳二气于一体的存在，阴气与雷息并没有交锋厮杀，反而是和谐共处，相得益彰。

商陆将两块阴阳柳炭拿在手中碰了下，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就像是金属在交击一般。

而且能够感受的出来，阴阳柳炭的坚硬程度，比金属只强不弱。

“这算什么，雷击木吗？”

商陆啧啧称奇，就是不知道，这样的阴阳柳，还能不能拿来制作傩面。

他从怀里摸出巫院玉牌，对着一块阴阳柳炭扫描了光影。

随后将这张“照片”，通过传信发给了风伯远，询问是否可以拿来制作傩面。

风伯远估计有事在忙，商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来他的回复，于是先把阴阳柳炭收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商陆又想起了白凌虚。

那位白师兄，可不止是做御兽、驯兽类的买卖。他不止一次向商陆夸口，说自己是巫院里面的万事通，只要中介费给够，不管要什么东西，他都能帮着找到门路。

“或许白师兄也能给到我答案。”

商陆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将阴阳柳炭的照片也传信给了白凌虚。

他刚把照片发出，还没来得及提问，白凌虚就发来了消息。

“商师弟，你从哪里弄来的雷击阴阳柳？看这品质，很开门啊！”

商陆猜测开门就是不错的意思，回道：“我铲除了一只柳妖，得到这么个东西。白师兄你见多识广，我想请教一下，阴阳柳变成了炭，还能拿来制作傩面吗？”

白凌虚道：“如果是一般的炭，当然不行。但你手里面的是雷击阴阳柳炭，品质还很不错，无论是用来制作傩面还是巫器，都没有问题，甚至比一般的阴阳柳还要好。”

商陆放下了心，看来是不用浪费时间，去寻别的阴阳柳了。

见他没有回复，白凌虚又发来了一条传信：“商师弟，你这雷击阴阳柳炭有多少？传递吗？”

传递是什么鬼？

商陆愣了一下，猜测白凌虚是在问他卖不卖。

直说不行吗，还讲黑话。

商陆暗自吐槽。

想了想，他既没说要卖，也没有否决：“白师兄，你容我考虑一下。”

白凌虚显然是见惯了这等回答，没有催促：“没问题，没问题，你好生考虑。如果打算出手，找我。我能帮你找到不错的卖家，绝对比你直接挂在云上市集里卖，价格好得多。”

商陆好奇的问：“白师兄，你不仅买卖消息，还做牙行的生意啊？”

白凌虚感叹道：“没办法呀。修行艰难，我要是不多拓展点业务赚贡献度，哪买得起灵液、灵脂？更不要说突破用的材料了。咱们这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在修行上面只能靠自己，自然是要拼尽所能。”

完了后，他又重复了先前的话，让商陆如果打算出手，就找他安排。

这次商陆没有再敷衍，回了个“好”。

结束了与白凌虚的传信，商陆想了想，又给公输灵发去了一条传信，询问雷击阴阳柳炭能否制作巫器，如果能制，大概是哪一类，有些什么效用。

和风伯远一样，公输灵这会儿估计也在忙，商陆的传信发过去，如石沉大海，半晌没有回音。

遇到这样的情况，商陆着急也没有办法。

他仔细的翻寻了一通，确定没有遗漏，方才让人将灰渣收集起来，运出山洞，混以朱砂、黑狗血或雄鸡血等物，掘地掩埋。

几个万年县的衙役拱手领命，小心翼翼的做起了这事。

商陆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们做的还算细致，便扭身出了山洞。

三娘没有跟着他出去，留在了洞穴里，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一副搜刮战利品的模样。

钻出洞穴，商陆看到山贼的营地里，已经垒起了好几堆的尸骨。

这里面，有从地下挖出来的骨头，也有被雷火烧成了焦炭状的傀尸。

并且已经有人，去山里面伐来了松木、桃木，放在了尸堆旁边，就等着明天的太阳出来，对这些尸骨暴晒一番后，烧掉下葬——商陆他们赶到葛仙山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经过一番爬山、激战，这会儿天色已经转暗。

在山贼的营地里面，除开这些旧的尸骨，还有不少在逃跑过程中，被干掉的山贼新尸。

另外，投降被抓的山贼，也垂头丧气的蹲在营地里。

不少山贼的脸上，还有清晰的马蹄印。

黑云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在这群俘虏身边穿过。

每一个被俘虏的山贼看到他，都瑟瑟发抖，害怕不已。

仿佛黑云不是一匹马，而是比虎豹还要可怕的猛兽。

孙辰在这个时候，带着几个人，也来到了山贼营地。

他手底下的衙役和县兵，大多都撒了出去，配合贼曹署的求盗搜山，防止漏网之鱼。

走进山寨，孙辰没来得及查看这里的情况，抬头就看到了商陆，急忙快步迎了上来，连声恭维：“商贼曹，在您的指挥与身先士卒下，盘踞于此的山贼，已经被攻灭了。”

说话间，他看向了巡视俘虏的黑云，感叹道：“没想到，不仅商贼曹您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骁勇善战，连您的这匹马，也是厉害非常！我们方才在山下，堵着逃跑山贼的时候，亲眼瞧见它左冲右突，威不可当！有好些山贼，本来是要负隅顽抗的，结果被它一冲，就哭天喊地，跪地求饶了。”

看的出来，孙辰对黑云格外喜欢。

虽说在他手底下，也有不少的战马，可是像黑云这般勇猛能打的，一个也没有。

在家里，商陆动不动就教训黑云，但在外面，还是很给黑云面子。

他笑着说：“黑云可是被巫院老师特许旁听的，就连许多外院的巫师，都要叫它一声黑师兄，向它请教所学知识。”

“嘶……”

孙辰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他只是觉得黑云这匹战马很猛，现在听了商陆的话，再看黑云，眼中就不是欣赏，而是羡慕和佩服了。

虽然现在，黑云还是一匹马。

但它已经在巫院里面旁听修行了，说不定数年之后，就会正式进入巫院，修炼成妖，甚至修出人身。

到了那个时候，孙辰再见到它，恐怕就得恭敬行礼，称呼一声“黑巫官”了。

而在若干年后，说不定还得称呼一声“黑云老祖”。

到了那个时候，拿黑云当坐骑的商陆，又得是个什么存在？

简直不敢想。

孙辰在震惊之余，又想要恭维几句，可还没开口，便听到商陆说：“山洞里面藏了个柳妖，是它驱使野兽伤人，也是它让山贼掳人上山，供它食用。这里的尸体、骨骸，都是在洞中发现的。”

孙辰到了这个时候，方才注意到山寨里面堆满了尸骨。

他被惊的后退了一步，骇然道：“那柳妖是害了多少人？”

商陆道：“树上吊着的就有上百人，地里的尸骨少说也有数百。”

“这么多人？！”

虽然山寨里面堆放的尸骨，已经让孙辰有了猜测，可是在听到了商陆的话后，他还是被惊的晃了晃身子。

葛仙山上藏了个柳妖，还害了数百人，他作为属地县尉，此前竟然毫无所知……这可是大失察之罪啊。

“可是县里面，没听说死了这么多人啊……”孙辰呢喃道。

“孙县尉平时一般都在衙门里吧？很少巡查地方，勘察民情？”商陆问道。

孙辰面露尴尬，想要找借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商陆也是从基层一路干起来的，很清楚衙门里面的差吏，讲究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有百姓报案，他们是不会主动调查的。

而百姓又不敢轻易报官。

因为一旦进了衙门，就算自己是报案方，也会遭到层层的吃拿卡要。

代书盖戳要戳记费，告期挂号收挂号费，传呈有传呈费，房书送稿要纸笔费，差役承票收鞋袜费，投到有到单费，踏勘有夫马费，坐堂有铺班费，结案有出结费，请息有和息费……

到最后，案子能不能破，说不清楚，但积蓄绝对是要被勒索光的。

正所谓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百姓不报案，差役不汇报，孙辰也很少巡视地方，又如何知道自己辖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朝廷将考评从三年一次改作每年一次，就是想要让地方上的官吏们积极起来，扭转懒政、怠政的情况。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也是一般。

“孙县尉，事情已经发生，你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不如想办法补救。”

听到补救两字，孙辰的眼睛一亮。

他急忙拱手道：“还请商贼曹指点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