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交通事故

“她……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菲斯特的头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可是在慧子看来，他的一怔只不过是毫秒级别的。

“怎么会？”菲斯特摇了摇头笑道：“是你亲手为我做了改造手术，又在恢复适应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全联邦的人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这份情义，怎是几瓶不同口味的香水所能掩盖的！”

慧子笑了笑，她当然相信自己的丈夫。

自己的男人身居高位，场面上的敷衍总是难免，但作为一个女人，谁又能完全不在乎丈夫与其他异性哪怕一丝丝的暧昧呢？

没等慧子继续开口，宅邸的大门突然打开，那一对厚实的乌木门板结结实实撞在玄关两侧的墙壁上，发出了好似雷电一般的声响。

“老爸，大门的缓冲器还没有修好吗？你可是资料官啊！政府办公室的人就这么对待6号家园的领导人吗？”

菲斯特和慧子一齐转头，只见此时站在大门口的，正是自己的女儿——艾米丽。

艾米丽继承了菲斯特金黄色的头发和慧子的绝世容颜，藏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和露脐卫衣彰显着她曼妙的身材，头上的几缕脏辫和脚踝处故意露出的破了洞的条格袜子又告诉人们，这位绝美的小姑娘心中充斥着叛逆。

慧子急忙从菲斯特的双腿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抹羞涩的绯红，她温声对艾米丽言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旅游局的公益广告拍完了吗？”

“只是摆拍几个动作而已，很快。我回来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没关系，我现在出去就是了。”

艾米丽说着，就要退出门外，菲斯特则开口叫住了她：“你回来得正好，第一学部的校长又打电话来告欧文的状了，这个混小子，我和你妈妈是没有办法了，你可不可以和他谈一谈？”

“谈什么？理想？信念？还是作为资料官的子女肩上所负的责任？”

“随你吧，只要别让他成天想着离开6号家园便好！”

菲斯特见艾米丽没好气，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头对慧子言道：“我们走吧，科技领域的晚宴就要开始了。”

慧子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右手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圈，前方便出现了一面全息屏幕，屏幕的最上端用国际语写着一串字母：智能家居系统。

国际语是基于古代欧美语系、汉藏语系、闪含语系所创编的文字，因其构造简单、发音优美而被联邦政府选定为官方语言，大范围推广使用已经三百多年，是创元时期的人类普遍使用的语言和文字。

慧子熟练地从家居系统中调出了服饰的目录，为菲斯特选择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和一条淡紫色的领带，又为自己挑选了一件黑色的露背晚礼裙，这样的搭配，在晚宴这种非正式场合是十分得体的。

系统接到了指令，驱使着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机械手臂将服装和配饰送到了二人面前。

“衣服”的纤维物质被拆解并压缩，存储在一个胶囊形状的容器中。使用的时候，家居系统会打开胶囊，并为衣物纤维通上微电流。纤维则靠着磁斥力展开，按照最初的款式快速复原，完美地贴合在使用者的身体上，同时用相反的步骤“脱”掉使用者需要更换的衣服，如此这般，便完成一次无需动手的换装操作。

出门前，慧子提醒着已经换上绸缎睡裙的艾米丽说：“可以的话，明天不要安排工作了，我带你和欧文去天空动物园玩一玩。”

艾米丽点了点头，而后便打开了网络游戏玩了起来，没有再理会她的父母。

菲斯特夫妇挽着手，缓步来到车库中，登上资料官的专车。

穿过遍布乌蓬草的府邸花园，无人驾驶的专车小心翼翼地在缓冲路肩上加速，当车速提高到一百公里每小时的时候，自动并入主路并关闭了核动力引擎，靠着主路上的高速传送带径直向星河酒店驶去。

车程二十分钟，是完全属于菲斯特和慧子的二人世界。

躺在零重力座椅上，透过全透明车顶向天空中望去，蓝色的月光如梦如幻，月光之下，那些高速飞行的私家车穿梭在圆锥形状的楼宇之间，不时闪烁着判定飞行高度的红色激光束。

看着秩序井然、富丽繁华的景象，菲斯特微笑道：“慧子，我三百多年前牺牲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人类文明还能有今天这样的辉煌，要知道当微波辐射从鲁坦星戴森环发出的时候，就连拉尔森将军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呢！”

慧子从自己的座椅上侧身，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菲斯特：“我不这么觉得呢！一个对未来绝望的人，怎么可能在最后时刻向地球发出警示？又怎么可能亲自率领星战部队取得胜利呢？”

菲斯特无奈苦笑一声：“世人眼中的拉尔森将军，是历史学家和政治家们所描绘的。你需要知道，拉尔森将军也是一个人，一个会恐惧、会绝望、会哭泣的人，他与你我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有的话，也许是多了一些对家人的爱吧！”

“那你呢？当微波辐射射向地球的那一刹那，你有担心过身在北海道的我吗？”

听到慧子这样问，菲斯特原本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波澜，他思考了片刻道：“我有，但只是一刹那，因为战争不允许我心存杂念。”

“你这样说我可不会开心呢！当联邦政府将你的骨细胞带回太阳系的时候，我可是哭了三天三夜呢！”

“我……”

菲斯特刚想为自己的低情商向慧子道歉，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透过资料官专车的顶棚直射到二人，让他们瞬间目盲。紧接着一声巨响，专车速度骤减，车辆中的全包围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座椅脱离悬挂，核动力引擎物理熄火，并自动向联邦安全管理委员会发出了警报。

专车从公路上侧向翻滚着，和它一起的，是刚刚从天空中坠落的高速私人汽车。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撞翻了几十辆后方的汽车才停了下来，万幸的是，6号家园的低重力和汽车上出色的安全装置，几乎不会让这样的事故导致人员伤亡。

在全包围气囊的保护下，菲斯特只经受了一阵天旋地转，除此之外毫发无损。

气囊让他和座椅不能动弹，无论菲斯特如何挣扎，也看不到座椅背后慧子的状况。

“亲爱的，你怎么样？亲爱的！亲爱的！？”

可是无论菲斯特如何呼喊，车内再没有传出慧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