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美命运5「克」

现在的我除了灵魂和【指间四季】什么都不剩下了，凭依在这破烂的机械身躯之上，我不能再被称作箱庭人了，我是【魔灵通伊】！每次我想要打破这牢笼去往外面的世界时，我都用这句话约束自己。即使我仍旧拥有思想和感情，以及对灵力的控制。但我冰冷的身躯已经使我无法回到那个家园了。是的，虽然还不是太久，才三百多年时间。但这期间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

很多人都已经永远离去了······

橙子、露西、退一、白洛······以及克劳德和玛丽。

我在自己的回忆里探寻着克劳德的记忆。虽然曾经的我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你却以极其宽容的姿态重新接纳了我。

直到最后也没和你告别、以及说声谢谢······

遵循洛慕那恍惚的记忆，那凄切的梦境再次将世界笼罩：

不得不承认，这个查尔斯和未曾谋面的他的妹妹，已经悄然地改变了希尔。

【查尔斯！】希尔叫住他，【我有话对你说。】

查尔斯走了过去。看看周围没有其他的警卫，便从口袋里拿出了牢房的钥匙，走了进去。

周边关押的几个囚犯捶着铁门起哄咒骂。查尔斯用警棍重重敲击了一下铁栏杆才使他们安静下来。

他变得暴躁了许多。

【查尔斯，你想就这样沉沦在这座监牢然后让自己妹妹饱受屈辱，还是拼死一搏，和妹妹逃往异国他乡？】面对走进来的查尔斯，希尔单刀直入地说。

【你想干什么？！你又从哪听说到了什么？】查尔斯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

查尔斯拿着警棍，站在明暗交接处，希尔坐在暗处，此时的查尔斯因为光线的关系，看起来具有强烈的压迫感。

但希尔继续说道，【狱警的事，到了犯人们这里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哪个狱警饭吃撑了打了个饱嗝都能传到我耳朵里。我当然能打听到你妹妹的事。】

【你想干什么？】查尔斯背身过去，朝栏杆左右交替望了一遍。

【也许其他地方也有痛苦和压榨。但我们也不能等死。与其将来痛苦、后悔。不如现在坚定信念去反抗或者逃离！也许大家会死。但我们死得其所，比起屈辱地活着，我愿意为了保护某物而死去。】

【所以，你想干什么？】查尔斯转身，平静地问道。

狭小坚硬的墙壁很容易有回声，查尔斯一直压着嗓子说话，但希尔却铿锵有力地发声：【越狱！制造混乱，然而你带着妹妹逃走，我来拖延时间。反正我作恶多端，行将死亡，至少让我死得有意义一点！我愿意死在荒野里，死在老天的手里！也不要死在这腐朽的社会和这些丑恶小人的绞架上！】

查尔斯沉默了。

希尔继续说道：【你的出现，以及你那个妹妹，虽然我未曾见过，但是不得不说你们确实改变了我。我在死前希求一种救赎，之前的人生是堕落昏暗的，所以我才落到这个地步。但是在人生的最后我希望我能为了保护某人或者某物而死去。为了你的妹妹玛丽。为了守护你对你妹妹的爱！】

查尔斯在痛苦中挣扎，他的脑中，是挥之不去的妹妹的笑容，是和妹妹一起度过的甜美的时光。以及时不时出现的希尔的微笑。和富人们令人恶心的面容。

他处在世界中心，坐在掉了漆的木头椅子上，周围是空白的世界。呼唤着妹妹的名字：玛丽——玛丽——

当然，查尔斯最后下定了决心。平常懦弱无能的人，一旦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会变得异常坚定。查尔斯就是这样的人。他已经毫不动摇了。

那天，他用药让所有狱警陷入了沉睡。另一方面，让希尔鼓动狱友来了一次超大型的越狱来引发混乱，好让自己目标不那么明显。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但没有一个人告密的。罪犯们对希尔的敬佩和自己希望逃脱的私情混杂着。当然还有平时所积攒下了的对曾经动不动就对他们拳打脚踢的狱警的仇怨。临跑时，一些犯人还扒光了其他狱警的衣服，将他们捆绑，痛打一顿，发泄着积累已久的愤怒和屈辱。

查尔斯带着希尔来到了牧场，规模并不大，且业已荒废。兄妹俩只是单单养了几只鸡、种了一院子菜。这是他们现在仅剩的财产。

他想改变懦弱自己，和妹妹一起逃走。或者，带上希尔一起······

【和你接触的这段时间，我相信你的内心，就如纯净的湖水。只是被人扔了太多垃圾，才变得混浊。你已经无依无靠了，把我当做兄弟吧，一起逃走，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去改变自己，寻回我们善良的本质。】

【哥哥！你可真欠考虑！竟然帮助犯人越狱。事到如今做这些事，真是让我为难啊。为了救你，只要把罪名推卸给别人就好了。啊，对了，对了，你旁边这个就是希尔吧！他和他父亲一样是十足的坏蛋。不如就把责任推给他吧。说是他威胁，绑架了你。放心，一切我会打点好的。】玛丽当着哥哥和希尔的面毫不掩饰，对希尔的厌恶不光体现在语言上，也体现在鄙夷的眼神上。

不对，那是慌乱和不知所措的眼神。玛丽从小在哥哥的呵护和教育下长大，是个明事理有智慧的女人。她只是······想要哥哥活着。哪怕自己······

【你说的打点是委身于那只大肥猪吗！】

【那又怎样！这样我们兄妹才能活下去。】玛丽异常激动，已经哭了出来。

【这会是我一个做哥哥希望的吗，我不能牺牲妹妹的幸福！】

他语气坚定毫不退让。

而一边的希尔默默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突然在门口站住，轻声说道，【追兵来了，不过这是我要应付的，由于监狱的混乱，城里的警备都集中在监狱周围，你们快跑吧。】

屋里的兄妹俩相拥而泣，玛丽的目光越过哥哥宽厚的脊背，看到了门口因为长得高大而显得瘦骨嶙峋的希尔，他忧郁地望着远处，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风已经将牧场里的荒草吹弯了腰。

【下雨了。】希尔将手伸向天空。

【和我们一切逃走，然后一起在异国他乡生活下去。】玛丽突然改变了语气和态度。这个业已丰腴的美丽女人，在哥哥怀里还显得比较较小。语气未脱青春稚气，但坚决有力。

希尔沉默不言。

【或者，和我们一起死去·····在宁静悠然，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反抗一次！接下来就交给命运！

【玛丽！】查尔斯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这是他所能传达的包裹在他内心深处的全部感情。

【既然是哥哥决定的事，我必然会跟随。比起痛苦地活着，我也更愿意和哥哥一道死去。我们最后一刻所能看到的星野，一定很美、很安静。】

上述，出自我口，记录于本。

本人魔灵通伊，箱庭第七纪三百八十二年十月二十二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