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恒河之水7「黑」

洛慕产生了一个疑问。就普遍常识而言的疑问。

毋庸置疑的是，像鲍里斯这样召唤系的域能，在主人死后，召唤兽就会消失。消失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对于实物的召唤，消失就是转移，回到它原先存在的地方。另一种是对于虚幻之物的召唤，那是创造，消失就是存在本身的烟消云散。但不论怎样，作为召唤物的座头鲸巴比亚斯，理论上都应该从这个地方消失。

几乎可以断定的是，鲍里斯已死，巴比亚斯消失前提条件已达成。但事实上呢，巴比亚斯不但继续存在，还拥有着强烈的攻击**。

所以说就有了几种意外的可能性，鲍里斯没死透，或者此时此刻此地嵌在树里面的并不是鲍里斯的真身，亦或者是座头鲸巴比亚斯并非鲍里斯的召唤兽，还有可能是某种既定的指令还没有完成。

而黑暗中的另一面，并非第一战场，但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该死！】久石远景生气怒吼，一脚踢断了船身前方的铁栏杆。【你们两个别装了，他把我的灵力流系带切断了。现在的情况可不在我们的监控下了。我得去了。】他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还呆在一旁的一昕的立场了。

久石远景的嘴里可藏不住什么秘密，虽然也可能是由于一昕存在感低，他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当久石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时，他立马收住了话音。

他们三人齐刷刷地朝一昕看过来的时候。发现一昕对他们也是怒目圆视。

一昕知道不远处独自战斗的洛慕已经自己切断了一根手指，但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一昕不怪他们所制定的【战术】的危险性。但对这场欺骗感到真正的深恶痛绝。

【如果你们对现在的结果还算满意的话。之后请给予他所需要真诚。】

一昕的眼里藏着巨大的杀意，她很少这样愤怒。不过语气却并非咬牙切齿，在她的自我压制下，显得很平和但极具压迫感。

克劳德和玛丽无颜面对一昕，低下了头。

【他确实需要成长，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仍旧是沉默······久石远景的灵力流已经全部收回来了。脚也老实多了。铁栏杆已经被他踢完，在那摇晃着，发出吱吱声响，似断非断。

【别再看着我了，前方的黑暗中有你们应该关注的人。】

虽然久石远景的躁动被一昕打断了，但现在一昕打算什么也没发生。久石远景也不再多想，他必须保证自己在第一现场。

不过就在这时，倏然间，水面上出现了无数的巨大漩涡。远处入海口竟然耸立起一道百余米高的水墙，浩浩汤汤，水的串流声、拍打声震耳欲聋。恒河的水位猛地开始下降。水浅的地方露出了满是淤泥的河底。船只更加难以把控。久石远景暂时用灵力流像船锚一样扎到河底用以固定船只，一根不够用两根、三根······久石远景也不得不在此大自然的强力之下使出了浑身解数。用数十根灵力流系带紧紧插在恒河河底，固定着快要被旋涡和激流撕碎的船只，再加上水位急速下降带来的强烈摇晃，他已经难以分心了。

不过没多久，顶多十分钟的时间，那如同遮天的巨大幕布般的水墙也轰然倒下。发出巨大的轰鸣。伴随着这震天动地的巨响，一阵激流潮涌如钢铁洪流崩腾而来，席卷而过之处定然了无生机。

久石使出全力保障了船只的安全。玛丽和克劳德则用灵护状态扛下了这一冲击。

随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已经支离破碎的船只勉强漂浮着，水位开始慢慢上涨。

待船只安定下来。三人能够平稳立足，却发现一昕已经不见踪影了。但相比于洛慕的这个妹妹，他们的注意点还是更倾向于洛慕本身，先不管洛一昕去了哪。久石赶紧准备追出去找洛慕。

但是，就在这短短十几分分钟的时间。他错过了。一切都在这十几分钟内结束了。当久石出现在洛慕面前时，座头鲸巴比亚斯已经变成了残骸，半具尸体沉入了水底，还有半具支离破碎，漂浮在水面上，亦或者是横七竖八地挂在巨大的苦疤瘌树的枝丫上。一股强烈的腥臭味非常刺鼻，令人不得不捂住嘴鼻。

刚刚结束的的战斗靠的不是视力，而是灵力流的探知，毕竟现在苦疤瘌树的孢子还飘浮在空气中，洛慕用黑箱封住了口鼻，才免于这刺鼻的腥臭。而且，幸好现在是午夜，黑暗令我们恐惧，也是我们安心。因为看不见这些座头鲸巴比亚斯的残块，洛慕才能站在这里，等到天明曙光微现，他定会被自己的所见所闻而震撼，虽然这是洛慕做的，但当他真正看到它时，并不能保证自己不恶心呕吐。

尚且，洛慕背后的鲍里斯那副惊悚模样，在光照下完完全全看到他的枯烂面庞，还有人能保持理智吗？不，洛慕对自己的心智并没有这样的自信。

洛慕想着要赶紧离开这里，但他迈不开脚，他在颤抖着，脑袋也一片空白。右手的大拇指一直紧紧按压着食指的断面，手上已经大块地发绀，血液浸染了整只手，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掉。不过洛慕似乎早已麻木、僵硬了。

一条金色的丝线从黑暗中蹿了出来，直奔洛慕而来。洛慕看着它再次熟稔地缠绕在了自己的腰上，并没有做出反抗。

这是属于久石远景的探路先锋，混乱的大脑里这点还是能想清楚的。

随后，久石远景拨开了黑暗的层层幕布，出现在了洛慕的面前，他捂着鼻子四下张望了一下。

发现洛一昕并不在此处。

然后久石远景看了看洛慕的手，终于开口说道：【得赶紧处理伤口，已经发紫了。】

真亏他能在这暗夜之中看得出来洛慕的手已经发紫了。见洛慕呆滞不动，他继续问道：【没事吧？】

【不知道······我不知道······】洛慕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机械般的本能按压从十几分钟前就开始了。包括之后的战斗、战斗结束后站在这里，他都没有松开，大拇指似乎要黏连在断指的伤口处了。

洛慕木讷地抬起手，感觉酸胀。虽然有些困难，但还是然后慢慢地松开了大拇指，因为拇指皮肤和食指断面血液的粘连，他再次感受到了来自那里的痛觉，这多少帮他找回了一些理智。但血已经不再流了，

洛慕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断指，幽幽地说道：【我没事。】

上述，出自我口，记录于本。

本人魔灵通伊，箱庭第七纪三百八十二年十一月十二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