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选择

范公公把蒙道衍的神态变化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他早知说出这番话后，蒙道衍会不屑一顾，毕竟就算他这个比较看好宁易的老家伙，当初心中所想也如此刻的蒙道衍一般。那么，接下来他将要说的话，定然能够让蒙道衍大吃一惊。

一个隐世千年的老家伙，道心如铁，听完后会有什么变化？

想到这一点，范公公心中就生出许多期待，他轻咳一声，声音平澹如同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平狼候允诺，他愿意把那件仙兵拿出来当筹码，谁在云州立功最大，仙兵便归谁。”

“这不可能！”

蒙道衍愣了一下，随后勐地站起身，雪白长发无力自动，身上气息外溢，引得风雷山天象大变，恐怖的气机笼罩一方天地，使得整个风雷山的蒙氏族人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蒙氏族人一个个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山巅。

老族因何时情绪波动，竟连自身气机都掌控不住，这般事情好几百年都不曾有过。风云二老相视一眼，刚想闯入小院，便感受到这股恐怖的气机一闪而灭，消失不见。

小院中，范公公舒坦地喝了口茶。

果然如他所料，蒙道衍反应激烈，超出他的预料。也是，这老东西为了那件仙兵，不但自身受了重伤，还被迫交出蒙氏掌控的两式神通，结果毛都没有捞到。如今知道宁易竟自愿拿出仙兵当筹码，心中滋味只怕不好受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

数息后，蒙道衍冷静下来，声音中透着怀疑问道。

“不瞒道友，咱家受平狼侯所托，代为传话，道友是第一个。”

范公公嘿嘿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有假，咱家岂不是自寻死路。你们这帮老家伙，得罪一二人咱家尚能应付，要是一块得罪了，只怕皇室也保不住我。”

蒙道衍眼睛闪烁一下，知道范公公这话不假。

只是宁易容易拿出仙缘给予大家，这件事情着实令人难以相信。数息之后，蒙道衍叹息一声，说道：“不是不信道友，实在这件事情难以令人信服。老朽想不明白，平狼侯怎么会舍得割舍，那可是仙缘啊！“

“此事我也问过。”

范公公嘴角微微翘起，说道：“道友可知，平狼侯是怎么回答的。”

“若是报效国家，民族大义之类的言辞，道友休要说了。”

蒙道衍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这等言辞，老朽是不信的。”

“哈哈，不瞒道友，平狼侯还真是说过这番话。”

范公公哈哈大笑，眼中罕见地露出一抹敬重之色，沉声说道：“不过，咱家倒是相信，他确实有拯救人族于危难的志向。或许我们是老了，活得太久，认为不值得，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它高于一切，最起码高于证道真仙。”

“或许吧。”

蒙道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道心坚定，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说动的，随后不无讥笑地说道：“道友道是易信于人，这一点我是比不了的。”

“道也不是。”

范公公摇了摇头，说道：“咱家与你一般无二，都是为证道真仙入了魔。起初也不信，后来平狼侯说了，证道真仙，又不是只有一条道。”

“不是只有一条道路。”

蒙道衍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面色数变，片刻之色，还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难怪他不愿意拿出仙兵，若有其他路可走，仙兵确实可以割舍。只是证道真仙之路，何等艰难，我等修士莫不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千年苦修便会毁于一旦。走另一条道理，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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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范公公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随后眼中露出期待与激动的神色，沉声说道：“或许，只平狼侯这等天资，才能有这般傲气，有信心走另一条证道之路。道友此时是否还觉得，平狼侯的行为自大否?”

蒙道衍脸色变幻了几下，随后苦笑一声，说道：“是老朽夜郎自大了。所处境界不同，看到的风景也就不同。真如道友所言，仙株与平狼侯而言，不过一奇物尔。我等拼命抢的东西，在他看来不过如此。如今想一想，老朽此前的行为，真是惹有笑话。”

“哈哈，道友能够这般想，将来未必没有证道的可能。”

范公公瞧见蒙道衍松动，趁机劝说道：“平狼侯虽然年轻，却有容人之量。道友若真悔悟，机会便在眼前，你只需第一个响应号召，平狼侯自然会领你的情。他日在云州立下战功，那件仙兵道友获得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道友说的是。”

蒙道衍勐地站起身，冲着范公公施了一礼，笑着说道：“多谢道友提醒，云州之行，算我一个。至于天罡神通呼风唤雨，老朽自会亲手交给平狼侯。”

“哈哈，还是道友活得通透。”

范公公闻言哈哈大笑，有了蒙道衍加入，宁易所托之事，便成了大半。毕竟，这番话，想要取信那些老怪物并非易事。证道真仙何等艰辛，舍易求难，只怕很难令人信服。

蒙道衍则光在，他与宁易交过手，知道宁易得厉害。

别的老怪物或许不信，但是蒙道衍或许会信几分。如果说动蒙道衍，其他老怪物多少会信几分，在劝说便容易多了。

…………

蒙道衍亲自把范公公送出风雷山，站在原地片刻。

火云二老来到跟前，老太婆性子急，又加上老祖疼爱他，在蒙道衍面前便多了几分性子，急不可耐地问道：“老祖，何须对他客气。大唐江山及及可危，皇室哪里来的神气，他们该救我们才是。”

“够了！”

蒙道衍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毫不客气地打断老太婆的话，沉声说道：“召集家族中合道境以上的精锐修士，随我共赴云州。”

云火二老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大变。

云州正是战乱之地，在结合刚刚范公公来访，老祖召集家中精锐的目的可想而知。便是一向沉稳的老者，此时也忍不住问道：“老祖，这是何意？”

“也不是什么秘密，过段时间你们也会听说的。”

蒙道衍沉吟一下，眼中精光绽放，沉声说道：“平狼侯允诺拿出那件神兵，云州作战功劳最大者，得神兵。“

“那小贼竟然舍得。”

老太婆冷笑一声，显得有些不屑，沉声说道：“老祖，咱们与那小贼有仇，此事还是不参与为好。”

“你只需召集修士，别的休要在提。”

蒙道衍一挥手，神色坚定，打断老太婆的话。老者冲其摇了摇头，也阻止他再说下去。

小院中，蒙道衍刚刚坐下，虚空泛起涟漪，一只乌鸦从中遁出，落在石桌上，口吐人言，“道友，考虑得如何？”

“哼，我可答应贵族。”

蒙道衍冷哼一声，说道：“但是，条件要变一下，贵族需先支付半株成熟的仙株。”

“好。”

乌鸦一口应下，哈哈大笑着说道：“道友早做出选择，此时只怕已经证道真仙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本座这便回去，取出仙株。”

话声落下，乌鸦原地化为一团墨色消失不见。

蒙道衍盯着虚空，眼中神色不断变化，最终叹息一声，低声喃喃自语道：“不管你是否还活着，我都顾不得了。跟那小贼去云州，估计我也活不成，若是不去，便得不到仙株，我命也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