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亡羊补牢（05）

到了这个地步该怎么办没人知道，司轩逸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就是为什么怎么他们总是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总是打不过也逃不掉，而且体力消耗的几乎一干二净，让他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又因为双方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让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决战取胜的希望，最多只能说他们只有拼死慷慨赴死的机会，至于其他几乎所有的都是奢望，虽然以往他们经历了危险最终都安然无恙，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特别是这次他们几乎已经想不出任何的有效办法来应对眼前的局面，虽然还不至于到了最终的绝境，但也可以说希望渺茫，以往他们都是被困在一个找不到出路的地方，而这次他们却可以随便走哪边，到处都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但这却同样让他们有那重无路可走的感觉，那毫无希望的感觉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一种莫名的窒息与绝望正在慢慢的靠近。

“事情总是到这个地步之后我们毫无办法，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我们确实那种吃了一大堆亏却根本就不长记性的人，多少次了，都是在打完小鬼的之后让人家追着满世界的跑。”司轩逸干脆坐在了地上，“看来除了拼命之外，我们已经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或许我们指望小鬼子搜索有所疏漏，但我们都清楚这种可能发生的几率非常低。”

“我们连拼命的力气都没有……”赵成功拔出刺刀装好，但他却感觉自己连端起这把枪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拼刺刀了，就算是想和小鬼的拼命都似乎非常的困难。

“散开队形保持安距离，找个地方趴着吧，希望那些鬼子眼瞎看不见我们，都离我都远点儿，我要抽根烟。”司轩逸摸出一支烟点上，现在还什么他娘的暴露不暴露的，反正结果都一样，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其实他对这一切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而是选择与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能面对着一切，其实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不希望到最后连抽支烟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有点儿炸药，每人能分点儿，虽然炸不死几个敌人，但至少能保证自己被炸死。”赵成功解开自己的包将那些炸药分开。

“多给我点，怎么也得想抱着几个鬼子一起走。”刘啸天也点上一支烟，“杀一个有点儿亏。”

几乎所有人都默默地取走了自己那份儿炸药，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想在这儿等死，有两个稍作休息之后又开始前进，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去哪儿，但是少能明白他们不想留在这儿。

“最多十几二十分钟……有什么想说的吗？”司轩逸躺在地上舒展的四肢，在这蓬松的野草上躺着，确实非常的舒服，突然间他想起来似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一直以来都被身上的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从来就没有一刻不去考虑与工作无相关的事情，这种放下一切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非常清楚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死亡是一种最大的解脱，之所以能撑到今天，并不是因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他很清楚，很多时候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自己，不说什么国家民族大义，至少还有家人，还有亲戚朋友，如果你还爱他们如果你还顾及他们的喜怒哀乐，又不能伤他们的心就不会轻易放弃，其实轻率的死去是一个人不负责任的表现，司轩逸敢说自己在这方面做的还不错，至少他光荣地完成了那么多次任务，至少他成功的阻止了小鬼子拿走更多本就是中华民族的东西，他为撑住这个民族延续下去的脊梁近多了一分绵薄之力，他们保住中华文明5000年的历史和文化的传承做出了贡献，他当之无愧的可以获得这样的评价与褒奖，但说到头他只是别人眼中的英雄，对于他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孩子，一个兄长，父母永远牵挂的家里人。

其实人生在世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人牵挂，有人惦念，有一份自己无法割舍的情怡，这说明你和这个世界还有联系，是支撑一个人活下去的基本因素，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司轩逸觉得自己活得并不算成功，虽然他做了那么多事，做出了那么多的贡献，职位越来越高，但活得却越来越累，各种算计，误解和压力一直缠绕着他，他信任的人和能生死与共的人都一个个的先他而去，和他在一起的人却在不停地经历的这样或那样的危险，以生命为代价帮助他完成一个个的使命，而他对这些人除了抱以歉意，却什么都做不了，包括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看来回家种地的这个想法好像很难实现了。”赵成功抽着烟说，他是一个思想非常单纯的人，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如果再能找几个相好就更好了，在这儿出生入死只不过是为了那点薪俸，毕竟干了这么多年之后，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除了打仗还能干啥，干这个起码还能多赚点儿钱，供养家里人生计，而且在这个年月里真的回家种地也不一定能活的更舒坦，日寇肆虐，军阀当道，土匪横行，在这生不如死的乱世之中能有命在就是一种幸福，他真的不敢奢望太多，在外面拼命家里人还能过的富足点，起码不会挨饿。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活的自在逍遥，死的了无牵挂，反正死在哪儿都一样，说得不好听点不管是在哪儿倒下，都不一定有人埋。”刘啸天把所有的子弹都拿出来装进弹匣，“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不愿意看着小鬼子横行，不忍同胞受苦，作为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更没人牵挂我，但我视所有能值得交往的都为亲人，毕竟在这个世道上相识不易，相知更难，是朋友就该同患难共生死。”

刘啸天有比其他人更不堪的人生经历，最开始只是为了当兵吃粮，但他的家人却都死在了战火之中，一下子他和这个世界脱了节，似乎再没有了任何的联系，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跑到野外哭了一整夜，独自一人当了逃兵，但到家的时候除了瓦砾他什么都没找到，不光是他家，整个村子都只剩下了一片废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独自一人杀向地30里外的鬼子炮楼，把里面的敌人都杀光，砍一下脑袋挂在了炮楼的外面，重伤的他被一个军统联络员所救，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军统的一员，在这里他找到了更多对付小鬼子的机会，但他却从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往，在有人问及的时候大多避而不谈，或者随便编一个故事给他们听，所以他的身份有了诸多的传言，司轩逸也是真正拿到他档案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有如此难以回首的过往，所以他也没有和别人提起过。

“差不多了，换个地方……”司轩逸身上有了点力气，就算逃不了，也不能就这么等死，总不能直接放弃最后的挣扎，如果真的被小鬼子追上了，那再拼命也不迟，能往前走一步是一步，没准儿还能再找一个更合适的决战地，又或许可以躲过一劫。

“我还以为就在这儿等呢，真的不想动。”赵成功懒洋洋地说，“要不我当诱饵吧。”

“别他娘的扯淡……都起来给我往前走。”司轩逸竖起耳朵听着听身后的动静，远远的他们似乎可以听到野草摩擦衣服的声音，当然也可能是风吹野草或者小动物，或许是真的鬼子已经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天已经快要黑了，这正是一天中视野最差的，能看见点儿东西，但却有什么都看不清，其实这种感觉相当得糟糕，如果是一片彻底的黑暗，也就罢了，那样也就不惦记着努力地去看到底有什么了。

“所有人都把嘴闭上，尽量放轻动作，争取让小鬼子不会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发现我们，只有把距离拉的足够近我们我们突然发难才能给别人造成最大的重创，能多杀几个是几个，每个人都有一条命，我们得多干掉几个鬼子，小鬼子也一样都是爹生妈养的，我们啥一个就少，不提什么大局，起码我们的死得够本儿。”

“就你还有力气说话……我是连嘴都不想张。”赵成功拄着自己的枪站起来往前走。

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枪响，很凌乱，果然又有人和小鬼子干上了，但听着声音距离似乎已经相当近了，已经不足百米……

枪声持续的时间不长，也就十几秒就没了动静，紧跟着他们就听见了小鬼子的叫骂，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能判断出可能是小鬼子有人受伤了，不知道是谁撞上了那些小鬼子，也不知道那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不过肯定凶多吉少，司轩逸现在也没时间去担心就行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还有心情去管别人？

这一带远远近近的枪声不断，很显然小鬼子显然已经散开了队形大范围进行搜索，而他们跑上的人却无力脱身，只能带着求生的本能四处乱跑，以至于最终被小鬼子各个击破，毕竟他们不是一个团队，各有各的想法，再加上他们刚才一路乱跑完就没什么章法，这才给了小鬼子机会，如果当时他们都聚在一起，就算拼命也不至于让小鬼子这么轻易的对付他们，归根到底还是他们这一批人心不够齐，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小鬼子一个个的干掉。

他们慢慢的向前推进，速度并不快，不是他们不想快，而是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如果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们肯定不会选择之前那样一路狂奔把体力消耗的这么干净，他们拉开距离甩掉鬼子的计划失败，还要面临小鬼子对他们无休止的纠缠，虽然这个作战计划成功地达到了目的，但他们的撤离方式无疑是不成功的。

又过了一阵，在天就要彻底黑透的时候鬼子终于摸上来了，从身后那沙沙的声音上判断鬼子来的数量不少，应该有十几二十个，司轩逸他们蛰伏在草丛中，希望小鬼子不会发现他们的踪迹，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之下哪怕是近在咫尺还是有非常大的可能错过的，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耳朵成了捕捉附近信息的唯一器官，他们能听见小鬼子在附近活动的声音，小心地爬动着躲避搜索的鬼，防止被小鬼子踩到身上暴露自己的位置。

鬼子的搜索队形间隔并不大，相隔三到五米，从声音上大概能判断这些小鬼子走得非常谨慎，不知道鬼子是如何进行兵力分派的，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这边人这么多，难不成对他们有所“照顾”？

司轩逸轻轻挪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鬼子就在他身前三五米的地方，沙沙的草丛摩擦声停在了那里，似乎是在观察附近的动静，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随着细微的水声一股尿臊味穿过草丛飘了过来，原来那鬼子在放水，另外两边的鬼子也是走走停停，毕竟已经黑下来了，搜索变得困难了起来，如果不是司轩逸他们身体状况不允许，绝对能和这些小鬼子周旋一阵子，哪怕是给他们个把小时休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之下，可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剩下的除了尽量躲避之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或许这世上有着太多的阴错阳差和各种判断失误，但绝大多数都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而他们这次却完不同，这次失误很可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突然几十米外传来了一声惊呼，紧跟着就是一声枪响，然后是一阵厮打的混乱，有人被小鬼子发现了，司轩逸心里一紧，刚要做点什么那边的人绝望的大叫一声引爆了身上的炸药，火光中和敌人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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