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禁卫军

京师-大兴-禁卫军驻地

“预备！”

“举枪！”

排成三排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的火枪，瞄准了大概三十步之外的标靶，那些标靶都是草人扎成，外面套着红色的盔甲，负责指挥的军官举着手中的指挥刀，接着将刀向上一举，大喝了一声道：“开火！”

“砰砰砰砰！”

密集而又整齐的枪声响起，弹丸打在盔甲上面，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在三十步这个距离内，新式的火枪能够有效穿透这些盔甲。

士兵打完了自己的弹药，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一起站好，谁也不说话，只是持枪肃立，默然不语。

“哈哈哈，好，好，好得很！”坐在校场观训台上的熊廷弼首先站起，他穿着红色的朝服，拍着双手，坐在他身旁的兵部随行官员和一众禁卫军的军官也都一起站起。

“列队！”

站在台下的军官将指挥刀一举，站成三排的士兵们立刻整齐地奔向观训台下，三列站齐，面向台上的熊廷弼，这些士兵们统一着红色的禁卫军军服，这些禁卫军军服是仿照张子云的近卫军军服制作而成的，红色陆军军服里缝着抵御一般刀剑的甲片，唯一不同的是，近卫军军服的胸口绣着龙星标志，而禁卫军军服的胸口则绣着代表皇家的黄色猛虎。

“大明皇家禁卫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连向熊部敬礼！”

负责指挥的连长将手中的指挥刀一举，该连三个排的士兵立刻一手持枪，一手握拳抬至胸口。

皇家禁卫军是完全按照陆军军制训练的，是大明北方唯一受过陆军全套军事训练的非陆军部队，禁卫军在刚刚组建的时候，多数的中下级军官都在登州和南京的陆军军官学校受训，受训的内容从步兵到工兵的训练一应俱全，只是后来禁卫军改制，三大营中的一部分先后并入禁卫军，那些在登州和南京受训过的军官则先后被派往了其他地方，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军官了，这一度造成了禁卫军训练混乱，好在后来陆军部和兵部商议，由陆军部训练局派出训练军官训练禁卫军军官，训练完毕之后再由这些禁卫军军官训练禁卫军士兵，禁卫军的训练才不至于落下。

禁卫军的武器装备也是由户部和内府联合拨款，由兵部向王恭厂兵工厂采购，其余的则是向设在南京的帝国联合武备制造局订购，这个制造局由登州联合商会出资建立，是杨氏联合武器设计所，江南制造总局下属武器制作所，登州兵工厂、琉球兵工厂合并成立的，局下包括了武器设计、武备制作，兵工厂等机构，同联合海军武备制造局分别掌握着帝国陆海军武备的设计制作。

熊廷弼看着眼前这些御林军，他曾经受邀参加过吴王行营在南京举行的陆军操演，虽然眼前的这些士兵还无法像张子云下属的近卫军一样，但是他们的纪律比之于以前的三大营可是要好多了。

“依着我看，除了张子云的近卫军，咱们可以当得起这天下第二的名号了。”

一旁还一脸笑意的禁卫军军官们立刻定住了，他们互相观望，有几个年轻军官甚至面带不悦，而随行前来的兵部官员们则是一脸失笑，他们久在兵部，实在是太了解眼前这位部堂大人的脾气了，他向来就是有话直说，有时候他们私底下在议论，若是还在万历朝的时候，这位大人别说能当上兵部尚书了，就是卷铺盖回家都有可能。

“熊部，依着您看，咱们是怎么比不上张帅部下的近卫军的？”站在熊廷弼身旁的皇家禁卫军统领刘缪看了熊廷弼一眼，满脸不服地问道。

随行的兵部武选司的官员正要训斥，却被熊廷弼挥手挡住，熊廷弼看了刘缪一眼，捻着自己的长须，笑了一下反问道：“怎么？刘总兵是满心不服吗？”

刘缪双拳一抱，肃然道：“末将哪敢不服？张帅在萨尔浒以区区五六千之兵独挡十倍建奴，战功赫赫，天下谁人不知？光凭这一点，张帅便不是那些昏庸无能之辈所能比的？”

熊廷弼一听这话，立刻笑着摇摇头，却并不反驳刘缪，只是听着刘缪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如今这天下人总以为张帅乃天下第一名将，这一点末将是不服的，张帅自萨尔浒以后，平步青云，又受皇上的信任，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张帅自起以来所面对的不过是建奴以及如闻香教这般的乌合之众，从未经过与精锐的恶战，这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天下第一将啊？”

“你是说就连本部堂也是这样跟在别人后面，只知道一味吹捧，毫无眼见之人咯？”

“末将属实不敢，”刘缪双拳一抱，底下了头，“只是以张帅的资历，所应对的不过是区区辽东建奴，闻香教的乌合之众，且不说与九边之军分不分得出上下，但部堂说张帅的近卫军一定能比我们皇家禁卫军强，末将总有些不服。”

熊廷弼点点头，他看了眼刘缪，沉吟了片刻，接着笑道：“刘总兵，你读过兵书吗？”

刘缪大手一张，略有些得意地道：“不过都是些书生的迂腐之言，末将在九边抵御蒙古，还比不得这些兵书上的只言片语吗？”

“咳咳，”熊廷弼立刻将嗓音提高了几度，“禁卫军的诸位，你们有几个读过兵书的吗？”

观训台上的多数军官都沉默不语，倒是台下那个刚刚指挥操演的军官握着刀向前走了一大步。

“报告熊部，属下读过！”

熊廷弼看着观训台下那个年轻的军官，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是皇家禁卫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连连长杨校。”

熊廷弼很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便问道：“你在什么时候读过兵书？”

杨校立刻抬起头，高声喝道：“属下是天启二年九月被兵部派往南京陆军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在军事学院步兵指挥科，课程其中一项就是兵书。”

“都读了哪些？”熊廷弼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军官，问道。

“军事学院的课程很多，古书有《孙子》、《吴子》等、今书有《纪效新书》、《陆军基本战术》还有必备书《陆军条令》。”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历史课和政治课，在课上会读一些诗词文章，学习一些历史，这些课程都是针对我们这些以前没有学过这些东西的，我听说其余的军官很多都是登州大学校出来的，他们在进学的早年就已经系统学习过这些课程了，只是属下在天启三年就结束课程了，不得不回军中任职。”

刘缪立刻脸露不悦，问道：“这么说，你还不想回来呢？”

杨校看了一眼刘缪，又看了一眼熊廷弼，熊廷弼则笑着看他。

“杨连长，有话不妨直说，熊部面前，不用顾忌。”

熊廷弼身边的一个随从笑着道。

“熊部，虽然读书极为耗费时间，但是属下在南京所见的那些同僚，一个个都是心怀大志，目标明确之人，而且各个忠心耿耿，愿意为华夏为大明为皇上赴汤蹈火，尤其还常常有军官聚会，畅所欲言，其中热闹，让人很难不动容，属下身处于其中，心中也不由升起为国家社稷努力奋斗之志向。”

“哪你见过张帅的近卫军吗？”

“军校每届毕业生的前十名都有资格进入近卫军候选，属下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在军校里，能够成为近卫军候选是无上的荣耀，因为近卫军都是由陆军各军和各军校选拔的杰出之人才能加入的，这对于我们军校生和整个陆军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

杨校一说到这，满怀羡慕之情。

“既然如此，哪你还为何还要回来？”刘缪满心不悦，可在熊廷弼面前又不好发作，更何况杨校是他选出来的进行操演的人，现在如何呵斥的话，在其他军官面前他脸面实在有些挂不住。

哪知道杨校立刻立正，将指挥刀举在身前，高声道：“属下受命于禁卫军，就是禁卫军的军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要务，这是《陆军条令》的第一条，既然禁卫军需要属下，属下义不容辞！”

“哈哈哈，”熊廷弼立刻抚掌大笑，练练点头称赞，“说得好，这才是皇上的好士兵。”

熊廷弼转身看了看刘缪，微笑着道：“刘总兵，你的属下有这样的人才，却还只是个小小的连长，你实在是有些屈才啊，依着本部堂看，你那个第一团的团长还不如这位杨连长了。”

刘缪立刻抱拳道：“熊部，章团长可是崇阳伯的侄孙，他因祖上荫封进入锦衣卫，后来不惜舍弃荫封，加入皇家禁卫军，这三年来兢兢业业，并无大错，如今才升任团长半年，末将治军，从来只看此人实干，至于嘴上的功夫，就算再厉害也比不得实干半分啊。”

“刘总兵啊，”熊廷弼叹了口气，他看着刘缪，“你觉得本部堂治军如何？”

刘缪立刻愣住了，接着双拳一抱，回答道：“部堂大人说什么呢？部堂当年在辽东，治军严谨，威震建奴以及蒙古，末将那个时候就觉得能有部堂这样的人，实在是我大明之幸，更是我们这些带兵的人的幸运。”

熊廷弼看着刘缪，接着缓缓地走到了刘缪面前，笑着道：“刘总兵，如果当年在辽东，本官的部下都是如杨校一般的话，那老夫别说是那些建奴和蒙古了，恐怕勒石燕然的故事都做成了。”

“部堂大人，什么是勒石燕然？”刘缪愣住了，问道。

熊廷弼苦笑了一下，接着怅然若失，他看了看台下的杨校，又看了看眼前的刘缪，接着喘了口气，接着道：“你去把所有连以上的军官都给本官叫到校场，本官来告诉你什么是勒石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