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调查局

总统事务府，内务部调查局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调查局里依然灯火通明，总统事务府在去年扩建的时候，专门给内务部兴建了一个大四合院，一半的房间都属于调查局，因为调查局的工作性质，平日里也是来来往往，但调查局的盘查一直都是总统事务府部门里最为严密的。

总统事务府其他各部各局都已经只剩下值守人员，唯读调查局内多数人都在，他们翻查着堆积如山的文档，而干部们则在来回盘查。

宋永元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揉着自己的鼻梁，一边听着欧阳觉汇报王恭厂案的最新进展。

“根据沈俊的王恭厂监作匠徐德的供词，我们已经基本查清了王恭厂兵工厂的军械流失的基本脉络，现在看来，沈俊的背后应该是有人支持的。”

“这不是废话吗？”宋永元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觉，“这么大的事情，沈俊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我现在就是想问，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你查问出来了吗？”

“沈俊的嘴咬得非常死，一直在强调是自己在弄所有的事情，愿意伏法。”欧阳觉将沈俊的供词放在宋永元面前，宋永元拿起供词，简单瞧了几眼，都是之前的陈词滥调，他现在的供词和之前刑部送来的供词基本没有区别，就像是事先备好了一样。

“没有其他的线索吗？还没找到那个沈芳和吗？”

“调查局、交通管理司和锦衣卫都找过了，目前还没有什么下落，我们已经请求交通管理司和陆军部情报局严查海外通道，防止沈芳和外逃海外。”

“那你们有什么其他的眉目吗？”

欧阳觉看了宋永元一眼，缓了口气道：“要说眉目，还是有的，王恭厂兵工厂是直属兵部的，兵部的几位部堂恐怕是脱不了关系，这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兵部左侍郎何宗直。”

“何宗直？”宋永元长出了口气，他靠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他抽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封书札，递给了欧阳觉。

“这是严公发给我的密信，你瞧瞧吧。”

欧阳觉接过信，拆开了信封仔细看了两眼，里面是严玉写给宋永元的密信，信里明确提到王恭厂军械流失案件背后最大的嫌疑就是兵部左侍郎何宗直，但何宗直是前礼部尚书孙慎行的门生，是东林的红人，查何宗直势必会和东林有冲突，这件事调查局一定要多向内阁请示，尤其是孙相和冯相二人。

“何宗直是兵部的红人，兵部的熊部堂可是一直对他关照有加，不出意外的话的，明年内阁增补，他可是铁定能入内阁的，东林那边对他期望也极高，这个时候咱们查他，东林的人怕不是以为我们要借机生事的。”

宋永元打开了桌子上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些干枯褐色草叶，旁边则放着卷纸，他将卷纸铺开，从盒子里拿出一些草叶，细细地用手揉碎了，接着用卷纸将这些草叶卷起，又用口水封好，接着便揭开了灯罩，点燃了卷纸，然后放在嘴边猛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来了一口烟雾。

欧阳觉早就听说这种名为烟草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西洋传来的，据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更有甚者，说这种东西可以使死者复生，所以市井之中又称此物为“还魂香”，他在天津的时候，就看见很多富商大贾抽这种东西，登州商会也在尝试着在海外种植这种东西，并向朝鲜、倭国和西洋出口。

宋永元吸了几口之后，满屋子都是那种烟雾散发出来的呛人味道，欧阳觉只觉得喉咙里痒得很，只能轻轻咳嗽几声。

宋永元一听欧阳觉咳嗽，便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知道欧阳觉咳嗽的原因，便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卷还未吸完的烟卷，咋了咋嘴，然后用手捻着放在嘴边又猛吸了一口，这次却没有吐出烟雾，而是直接吞了下去，这烟雾过了喉管，直呛得宋永元重重咳了几声，咳完，他便将手中的烟卷丢在了一旁的水杯之中。

“这该死的玩意！商会那边还说是咱们的上等货。”

宋永元骂了一声，又从一旁取了个水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几口才镇住了咳嗽。

“局长，商会那边怕不是再拿咱们做试验吧。”欧阳觉笑着道。

“商会这几年是什么有钱做什么，这烟草你别说虽然呛人，但可一旦开始用这玩意，就很难离开他了，自打这烟草进入天朝之后，几年抽烟的人多得不可胜数，烟草的需求一直在增长，商会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如今拿下了吕宋，那里又是种烟草的地方，商会那边都已经在计划要增加多少烟草田了。”

欧阳觉笑着摇头，宋永元也是笑，然后面色复归严肃。

“说正事，这两年来每一次内阁增补咱们这边和朝廷里的顽固派都得争斗一番，可往日里也算是没有太撕破脸，这次倒好，碰上了这王恭厂的事情，咱们要是真查了何宗直，在咱们看来，不过是秉公执法，可换在东林和那些顽固派的眼里，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要不冯相也不会那么为难？”

欧阳觉点点头，宋永元长吸了一口气。

“所以咱们就更要小心一些，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什么话都不能漏出去。”

“那王恭厂大火还查吗？”欧阳觉点点头，接着问道。

“自然要查，而且要严查，”宋永元停了一下，“前几天内务部安全局和陆军部安全局在会商的时候还在说这件事，张帅和吴王都已经吩咐要加强几位大人和总统事务府人员的保卫，不能出半点的纰漏，可负责保卫的近卫军官团不过一二百人，根本没法完全顾及到每一个人，而原本负责内外戍卫的皇家禁卫军，现在看来是不太可靠了。”

“是啊，”欧阳觉也是满脸担忧，“王恭厂大火那么明显的纵火杀人，禁卫军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他们没有参与都是轻的，搞不好直接动手的就是禁卫军里的某些人。”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皇家禁卫军可是负责整个京城的戍卫，有六个团的兵力，”宋永元满脸忧虑，“陆军在京城可就只有近卫军官团那一两百负责重臣警卫的预备军官和负责总统事务府保卫的一个连，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是大事了。”

“陆军在天津的几个团都被调到朝鲜了，”欧阳觉越发觉得这其中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诡谲事情。“这几日里京城里还在流传有人要对总统事务府不利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在查了，局长，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宋永元也觉得局势有些危险。

“这个事情的确要注意，能干出王恭厂这样事情的人，不说丧心病狂，狗急跳墙也是有的，这样的人，其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搞出来，这几天你分一些人手，和交通管理局那边，查查京城里的这些谣言都是从哪来的？”

“是。”欧阳觉立刻点头。

“冯相那边也要关照一下，一定要注意安全。”

欧阳觉出了口气，又看了看宋永元道：“依您看，是不是关照一下天津站，让他们那边准备一下出海的计划。”

宋永元揉了揉头，思索了片刻，看了一眼欧阳觉。

“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