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国代表

旌旗蔽日，广州港附近，吴王的王旗以及龙星旗高高飘扬，还有代表着登州商会的栀子花旗帜，港口附近的海面上云集了大量的舰船，有海军的，有登州商会的，还有受邀观礼的其他国家的船只。

岸边，更是人山人海，从船只停泊的地方到迎接处铺着一条常常的红毯，红毯两旁则是吴王卫队的士兵，他们统一身穿红色礼服，列队肃立。

港口处停泊着一艘装饰华丽的舰船，舰船的栏杆上都挂着蓝色的饰带，船尾则悬挂着瑞典王国的旗帜。

距离港口不远的海面上，西班牙商船圣索托号是受邀观礼的船只之一，甲板上，西班牙菲律宾总督阿库尼亚的全权代表德-瓦内隆子爵正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广州港内的情况，站在他身旁的则是西班牙刚刚任命的远东舰队司令官隆德尔子爵。

广州港内，礼炮齐鸣，欢迎瑞典公主的仪式也已经正式开始，由中国亲王率领的中国欢迎使团正用最高的规格来欢迎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的妹妹克里斯安娜公主。

瓦内隆甚至看到，中国的亲王甚至直接走到了红毯之前，用手将那位盛装的公主牵住，走向迎宾队伍，无论中国和瑞典的官员的脸上，都是一脸震惊。

“真是没想到，瑞典竟然会派出公主来中国，”隆德尔叹了口气，他用手梳理一下嘴角上的胡子，“我听说古斯塔夫国王正在忙于和波兰的战争，他这是要来中国寻求帮助吗？”

瓦内隆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望远镜，将望远镜递给了身旁的侍从。

“克里斯安娜公主可是有着瑞典第一美人的称呼，国王陛下曾经想要替王子殿下求亲，但都被古斯塔夫拒绝了，没想到咱们今天在中国竟然可以一睹芳容。”

“哦？”

隆德尔从一旁的副官手里拿过望远镜，抽开抽桶仔细地观看，可是因为距离较远，他看不清公主的面容，但是公主的体态端庄，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看来古斯塔夫国王是要想把这位公主留在中国了，而中国方面似乎也很清楚，还特意派了一位亲王来进行如此盛大的迎接，我听说这个中国亲王是中国皇帝的堂弟，就算是嫁给了这位亲王，古斯塔夫国王都能得到中国的帮助，这对于瑞典来说可是一件绝大的好事。”

隆德尔说完，看了一眼瓦内隆道：“这件事要是传到了欧洲，那些法国佬还有英国佬搞不好还会照猫画虎一般地派各种各样的公主来中国了。”

瓦内隆却不言语，接着道：“根据北京传来的消息，中国内部很多人是不会同意中国的亲王去迎娶一位异邦的公主的，这一点咱们不用太多担心，咱们最需要担心的是这次广州的会议。”

“反对？”隆德尔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反对这件事？克里斯安娜公主可是古斯塔夫国王陛下的亲妹妹，在国王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公主可是瑞典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是这位中国亲王迎娶了这位公主，到时候瑞典王国可就是中华帝国的一部分了。”

“这是我们西班牙人的理解方式，”瓦内隆看了一眼面前的海军司令，“你刚来这里不久，这些中华帝国的人思考的方式和咱们不同，他们非常执着于帝国血统的纯正性，与异邦人结婚，这是违反帝国律法的，而他们执行法令，则是绝对严酷的，就算是帝国的亲王也不例外，那些帝国里的保守官员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亲王公然破坏帝国的准则的。”

隆德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库尼亚总督最担心的还是这次中国召集的帝国海上会议，”瓦内隆看了一眼隆德尔，“中国海军自从占领了马六甲海峡的隘口之后，就一直对来往的商船收取过路税收，而且还多次提出了对菲律宾的独立要求，这次会议，恐怕就是召集各国，再次重申这些事情，只有承认上述的要求，才会允许其他国家的商船进入中国。”

“这种条件王国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隆德尔看了一眼面前的全权代表，“阿库尼亚总督说的对，如果再让中国人这么发展下去，整个亚洲海域都会落入他们手里，王国甚至保不住菲律宾。”

“所以阿库尼亚总督才会派我到这里来，”瓦内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停泊在广州海面上的那些中华帝国的舰船，这些舰船悬挂着帝国的龙星军旗，借着海风在空中飘扬，“尊敬的隆德尔子爵，远东舰队的实力能够击败中国海军吗？”

隆德尔望着海面上这些大小战船，脸上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以回答了，他的家族世代都居住在马德里，为国王的海军服务，作为一名海军世家的人而言，中华帝国的海军在整个亚洲是绝对无敌的存在，他们拥有大量的舰船和为海军服务的水手，远东舰队紧紧是拼凑与他们交手的舰船和水手都是一件极大的难事，一旦开战，这些船只要摆在那个名为张家坡的外海海域，任何舰队想要突破都是极大的困难，要知道张家坡那里，已经建设起了一个巨大的陆上要塞。

但是他是光荣的西班牙人，是上帝的垂爱的忠诚选民，这些没有信仰的中国人竟然能凭强大的武力击败光荣的西班牙人，这样的话他没办法直接说出来。

瓦内隆似乎看穿了隆德尔的为难之处，他点点头道：“的确，这些无信仰者拥有着超乎我们每一个人想象的强大武力，这一点就连阿库尼亚总督都无法否认，那些荷兰人、葡萄牙人以及东南亚的那些土人听到这个中华帝国的名字都会颤抖，但任何一个垂老的帝国，都有自己无法克服的弱点，就像是那些土耳其人一样，他们的海军无比强大，但最终却被小小的威尼斯人所摧毁。”

“我不太明白大人您的意思？”隆德尔问道。

“越是强大的人就越会让人恐惧，”瓦内隆看着海面上那些中华帝国的舰船，他们象征的是一个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阿库尼亚总督在这一点上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清楚，所以他才派我来到中国参加这次会议。”

隆德尔有些似懂非懂。

“如果用武力都无法击败的东西，难道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将其击败吗？”

“如果武力能够决定一切的话，土耳其人早就毁灭欧洲了，”瓦内隆竖起自己的手指，“上帝除了赋予我们毁灭的刀剑，也赋予了我们智慧和情感，利用好这个，也许能比刀剑更有用。”

他的话似懂非懂，在隆德尔看来，甚至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

瓦内隆却毫不介意海军司令的疑惑，在他看来，军人们永远无法理解一件事，有些时候武力并非最为强大的力量，上帝赋予西班牙人的使命是绝对不会终止的，他和阿库尼亚总督一样深信，只要让这片土地上那些没有信仰的中国人都诡异上帝，那么上帝的恩赐就会早日普照整个世界。

“我最尊敬的子爵，就算是最为繁盛的太阳，也必将降下山巅，”瓦内隆看着眼前的所有一切，“没有信仰之徒是不配得到上帝的恩赐的，这些中国人他们没有信仰，这就使得他们会四分五裂，到时候甚至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会产生混乱，这一切都将会导致他们的失败。”

隆德尔愣了一下，他从这些话语之中嗅到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他也是偶然听人议论，在中华帝国的首都，的确有一些对于他们有利的消息通过耶稣会传播过来，似乎有一些帝国的官员对于两国开战持不同意见，他们有的已经通过耶稣会向总督表示了什么。

隆德尔明白了。

瓦内隆拍了一下船上的栏杆，紧接着看了一眼隆德尔道：“我最尊敬的子爵，如果我是你，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对手，战争可能会迟到，但总会到来的。”

隆德尔点点头，转身望向海面上那些正在升起船帆的中国舰船，他们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云集大海，展开一场争夺大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