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过是生了病而已

刘一燝打从进宫就觉察到有些不对，他发现禁宫里的禁军突然多了一些，尤其是禁军之中还有一些生面孔，他不敢怠慢，赶紧在领事太监的引导之下前往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的宫门之前，他这才发现太师方从哲，次辅孙承宗以及太子朱由校、吴王朱由桢以及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孩子都一并站在宫门之前，方从哲和孙承宗都是一脸阴沉，他立刻就觉察到不妙。

“孙公，这是怎么回事？”

孙承宗也是不语，接着看向了站在一旁，形神已经非常憔悴的方从哲，显然是他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方从哲咋么了一下嘴，又看着站在他们前面的几位皇子，颤颤悠悠地走向前，朝着正中的皇太子朱由校躬身一礼，道：“殿下，刚刚李选侍的话你可别听，您是大明的皇太子，如今皇上病了，朝廷可就是要依赖殿下，殿下您自己可要有主意，咱们这些臣子们，都会听从殿下的吩咐。”

“是啊，皇兄，您是皇上的长子，以后便是太子，太子便该有太子的威严，她那几句话，若是皇爷爷还在的话，怕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朱由桢一脸恼火，看起来似乎也是非常气愤。

“可她对我，毕竟有养育之恩，”朱由校含了一口气，眼睛中默默垂泪，刘一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这几个人的话里隐约知道一定和皇上在东宫的选侍西李有关，这位西李是出了名的泼辣善妒，皇太子的母亲死后，一直也是西李养育，西李对于如今的这位皇太子也是又打又骂，皇太子仁孝，一直默默承受着，“如今父皇生了病，我实在是没了主意。”

刘一燝一听这话，立刻愣住了，昨天登基大典上，皇上还是好好的啊。

“大哥你哭个什么劲，吴王哥哥说的在理，您是咱们大明的太子，她不过是父皇身边的一个选侍，他若是敢再这么说话，便请吴王哥哥把他抓起来。”一旁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华服少年声清气朗，赫然道。

“五弟你就莫胡说了，”朱由校摸了摸弟弟的头，刘一燝知道眼前这个俊朗的华服少年正是皇上的第五子，还在宫中养着的皇五子，名由检。

“皇兄莫要惧怕，这天下间没有咱们兄弟不能解决的事情，皇爷爷让我回来，就是让我给皇兄和皇上帮忙的。”朱由桢同眼前这位太子不同，这个过去逍遥自在的郡王如今却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坚毅果敢，同眼前这位养在妇人之手的皇太子相比，这位王爷的确是一番新气象。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刘一燝也不敢做更多的想法了。

眼看方从哲从几位皇子身边退回来，刘一燝赶忙走到方从哲面前，询问原因。

“老夫中午的时候接到內侍王安的通报，说皇上生了急病，要老夫赶紧入宫，老夫进了宫后，见了皇上，皇上的圣容憔悴，老夫不敢怠慢，便就请了口谕，请内阁的诸位进宫。”

“刚才西李来过？”刘一燝低声问道。

“何止来过？”方从哲冷笑了一声，“她从宫里出来，说皇上要封她做皇贵妃了，孙阁部说这件事要等皇上圣体康健之后，由皇上下旨操办，结果她却不依不饶，说皇上病了，自然还有太子，说话间还拉扯太子要去宫里，太子被她一吓，手足无措，若不是吴王殿下在，还不知道要拉扯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根本不知道轻重！”刘一燝怒气冲冲，他看着还在安慰堂兄的吴王，叹了口气，“唉，可惜吴王是福王殿下的儿子啊。”

“刘公，这种话你也敢说？”

刘一燝立刻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拍了拍嘴，接着又问道：“皇上的病如何？”

不待方从哲说话，便从宫内传出皇上的怒吼。

“滚，滚，一群废物，朕不用你们给朕看病，都给朕滚！”

不一会儿，宫门大开，几位御医极为狼狈地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是太医院的院使连成，他在太医院待了四十年，是太医院里的圣手，这会儿也是一脸狼狈，连官帽都被踢歪了，显然是圣上大发雷霆。

连成等一帮御医刚从台阶下来，方从哲以及刘一燝孙承宗赶忙迎了过来。

“连院使，这是怎么啦？”

连成此时是又羞又愧，一张老脸满是羞辱，他叹了口气，朝着方从哲行了一礼道：“方公，是老夫无能，但皇上想要速好的药，老夫可实在开不出来，之前皇上向太医院要药方，老夫没让给，这便得罪了皇上，如今皇上又让老夫开速好的药，老夫说了病因，这可让皇上大怒，若不是王公公拦着，怕是今天皇上都要杀我了。”

方从哲愣了一下，接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孙承宗，便道：“皇上的病是之前那些药引起的？”

连成一听这个，立刻一脸恼火道：“皇上也不知道从哪得来了一些虎狼之药，还用得这么勤这么猛，如今伤了肝肾，体虚精弱的，正是要固本培元，慢慢调理才好，皇上现在这样的体魄，急猛之药根本使不得，可皇上却听不进去，方公，待会你可要好好劝劝皇上，房中之事还是要收敛一点。”

方从哲一脸无奈，这种事情他怎么好说了，他只好与连成作揖告别，并嘱托两句，便又看着两位内阁大臣。

“两位，眼前的事情，你们看怎么办？”

刘一燝也知道这事不太好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还有两位皇子和吴王，倒是孙承宗立刻接口道：“皇上现在是急火在胸的时候，刚刚西李估计还气到皇上了，咱们现在进去，就算是劝，也只能徒增火气，不如让三位殿下进去，或许还能说说，等过些日子皇上身体稍稍好些，咱们再进谏也不迟。”

“孙公所言甚是，”刘一燝立刻点点头，方从哲也觉得孙承宗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走到了朱由校和朱由桢面前，他们两个刚刚也是听到了连成的话，也是一脸无奈，见方从哲走来，朱由校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挨父皇的骂。

方从哲不是傻子，他自然也看到了朱由校的动作，一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是，倒是一旁的朱由桢立刻道：“太师，您不必说了，太子也知道了，一会儿本王自然会陪着太子进去面见皇上，太师和两位阁臣，只要尽心办理皇上所吩咐的大事即可，皇上之前圣旨，要发银二百万两往辽东供辽东经略熊廷弼所用，就请刘、孙二位阁部督促户部、兵部一并办理。”

朱由桢言辞犀利，此时更是一面独当。

方从哲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朱由校，朱由校这才稍稍恢复了点精气神，缓缓地道：“就请太师和两位阁部多多费心。”

方从哲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多么希望此时皇太子能像这位吴王一样啊。

“臣等遵旨，”方从哲点点头，接着又看了一眼吴王，缓缓地道：“就请王爷您劝劝皇上了。”

朱由桢苦笑了一声，只好点点头道：“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