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夏正之变（5）

夜，寂静无声。

林之南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室内灯火闪烁，已经是半夜了，正是轮到自己当班的时候，两名副官已经着装完毕，脸上也没有啥精神，都站在了他的面前等他把制服穿好。

林之南估摸着时候，稍稍加快了些手上的动作，虽说现在首里内外有模范军和王家步兵团保护内外，但城内的治安警戒以及城门看守则都是他们这些差军，差军和模范军和王军相比，装备最差，也最是清闲。虽然比不得模范军和王军的饷银多，但如果这些银子不乱花的话，也是勉强可以过个安生日子，像林之南这样的差军中尉，一个月还可以去喝一次花酒，还不是美滋滋。自打天军到了首里之后，这首里城就逐渐热闹了起来，首里城里比以前多了许多戏院酒楼乃至于青楼，尤其是登州商会下属的秦楼，那是琉球男人们都梦寐以求的地方，秦楼里不但有中山女子，朝鲜女子，倭国女子，甚至连林之南以前从没有见过的红夷女子都有，在他看来，中山女子太过普通，红夷女子虽然胸大臀肥，但是毛多味重，虽然上品的红夷女子据说才色床艺俱佳，但那是给上位准备的，自己是见不到的，平日里，自己最多光顾的还是朝鲜、倭国的女子，尤其是那些朝鲜女子，就算是中品都有极为出众的外貌，在床上又很温柔，实在是让人回味的尤物，只不过这过夜的夜资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实在是笔大花销，一夜一两，自己的饷银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他最近听说有个登州银行要在首里开设，据说这个名为银行的东西可以提供一些合适的借贷，像他这样的，一次可以借最多十两，林之南寻思着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去这个银行先借个五六两出来花。

其实如果他能加入模范军或者王军的话，倒是可以挣更多的饷银，他也能比现在更受青楼里姑娘们的欢迎，那些青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盼着模范军的兵士们来，不仅仅是这些模范军士兵出手阔绰，更多的是因为这些模范军军人有时候会将她们带出青楼，而一旦嫁给这些模范军或者登州舰队的军人们，她们就很容易获得大明子民的身份，这不但是从良这么简单，要知道他们这些中山人要成为大明子民，可得付出多少努力。

林之南之前就有一位同在中山军中服役的兄弟，最后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模范军的军官，之后他还替一个朝鲜女子赎身，将那个朝鲜女子娶回了家。

可惜的是林之南当初不够用功，虽然过了模范军的初试，但是在二选之前的那一个月的军训中北判为不合格，后来在差军中尉和王军士兵之间他选了前者，直到现在他都感到懊悔，现在不同当初的时候，琉球越来越多的人打破脑袋都想进入模范军，现在他身为差军军官虽说也可以申请，但是和琉球普通百姓一样，需要经过半年的训练，然后还要进行甄选，入陆军学校学习，成绩合格之后方能进入模范军，这样的过程实在是太费劲了，于是他便放弃了。

有时候他也会懊悔，如果当初他自己能够多努力一些，如今说不定已经是天军中的人了，再不济也是王军的一个中尉军官，也总比在这个逼仄的差军宿舍里胡思乱想也好，现在他一看到城楼上那些衣着鲜艳，戴着蓝色军帽的王军士兵，就羡慕不已，就更不用说那些穿着一身红色军装，戴着铁质军盔的模范军士兵了。

“唉，这就是命啊！”

他床上靴子，三折两系将靴子穿好，屋外面脚步声起，似乎是巡夜的已经回来了。

“娘的，这跟催命似的，就不能等老子洗把脸吃点东西不行吗？一帮子懒货，难怪被人看不起？”

正在他骂骂咧咧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冲进来六名模范军士兵，他们迅速控制住室内的情况，举起火枪，便将林之南和那两名副官赶到了床榻边。

原本还有些没睡醒的林之南立刻就被那些士兵手中的火枪吓醒了，他立刻举起双手，跪倒在地，身后的副官也是一样满脸苍白，跪倒在地。

进门的士兵一身红色的军装，带着尖顶铁盔，这不用瞧，就是模范军的装束，而他今晚，可没有接到模范军要进城的命令。

他虽然懒得很，但是却很聪明，立刻意识到是出了大事，这要是不明不白地被模范军的人拿走了性命，那可就冤枉到极点了。

“各位兄弟，这……这是怎么啦？”林之南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模范军士兵手中的火枪，那上面的刺刀明晃晃的，散发着让人恐惧的光芒。

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闭口不语，林之南咽了口吐沫，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红色军装，头戴红色软顶军帽的军官走了进来，他的袖口缝着一道黄色的折线，折线之前则是一颗黄色的星，代表着少尉的军阶，这个模范军的军官林之南是认识的，正是当初和自己一起投考模范军的中山军中的同袍王勇。

“这不是王大哥吗？您不是在东宁那边吗？今晚这是……”

王勇打量了一下林之南，又看了看室内，他的腰间，挂着陆军学院颁发给他的那把闪亮的指挥刀。

“兄弟，当初就劝过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小利坏了前程，如果你当初听我的，现在怎么还会是这样子？”

林之南一时大窘起来，脸上也有些不好看，这个当初和他一起投考的兄弟如今已经是大明在籍的模范军军人了，就连他的名字都改成了汉名，还做了模范军的少尉，与他这个差军中尉，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王勇挥了挥手，那些模范军士兵立刻持枪而立，林之南绷紧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连忙走到了王勇面前，问道：“大哥这么晚从东宁那边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有小弟能够效劳的地方，小弟必定赴汤蹈火。”

王勇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今晚上我们和王军的兄弟有些事情，你得把城门的钥匙交给我，另外，叫你的兄弟今晚上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走动，明天早上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林之南虽然不是一个喜欢打听事情的，但自己毕竟是差军中尉，又担着首里东城门的看守事宜，拿着城门的钥匙，这要是王勇传的模范军的令倒是没什么问题，要是传的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令，到时候算起帐来自己可没好果子吃，虽说他现在不过是在别人的刺刀之下，钥匙是铁定保不住的，但是主动交出和被迫交出完是两个下场。

“这，王大哥，我虽然是差军，可身上担着重任，我不能光凭着你几句话就把城门的钥匙给你不是。”

林之南一脸讪笑，接着向后退了两步，以免对方突然发难。

哪知道王勇却笑了一下，接着走到了林之南面前，拍了怕他的肩膀，道：“若是论努力，你是远远不及我的，但若是论聪明，你小子可从没有输给别人，你小子本来可以早进咱们模范军的，却整日里没有啥目标，今天我来，就是要给你这小子一个机会。”

说着，他从自己的衣兜里取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递给了林之南道：“我们奉了张帅的令，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