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面圣（一）

*** 面圣？

张子云一下就愣住了，这演得是哪一出？万历皇帝他要见他？

一时之间，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上来了，这个时候，这位大明皇帝为什么会召见他这个戴罪之臣，是想了解萨尔浒发生的一切，还是亲自审讯他？

刘公却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道：“万岁爷要在晚膳之前见你，咱们就被耽误了。”

张子云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老太监，却总是无法和之前电视剧里那些阴鸷，或者是油头粉面，长着一张奸邪脸的奸人联系在一起。

“刘公，不知道皇上召见罪臣……所为何事？”

刘公看了张子云一眼，愣了一下，他瞪着张子云，接着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接着道：“你这子，是不想要脑了吧？万岁爷的心思，咱家这做奴才怎么敢妄加揣测，子，咱家奉劝你一句，万岁爷是咱大明的皇上，万岁爷的心思，能是咱们这些凡人能推测来的？若是想保住你脑上那吃饭的家伙事，那就在圣驾面前，多听，少，绝不能妄自揣摩，万岁爷问什么，什么，你只管听着，答应着，做着，千万别听书上的鼓捣的那些什么直言不讳的话，那些书，是大不过万岁爷的天威的。”

这下倒是轮到张子云愣住了，虽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皇权至大，但是真听到眼前这位老公公活生生出来，却是别样的感觉，这话如此真实，如此明晰，他自从穿越之后，与雨柔姐妹，依依，李光忠他们话，很少顾及身份等级，即使后来隶属于杜松军中，上下之间虽然军阶严格，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心翼翼，所以他还真没有体味到所谓等级森严。

那刘公一看他愣住了，脸上略显得意地道：“你还年轻，咱家也算是见多识广，这天下间的人咱家哪个没有见过，你这子，可别为了一时的豪爽丢了自己的脑。”

张子云却不话，连忙向他点头称是。

刘公很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你还算是聪明人，总比那些在外面大呼叫，总以为自己可以扫平天下的傻子要好些，见你这么识相，我还奉劝你几句，今日你在这天牢里看到的，听到的，都要当做没看到，没听到。”

张子云就算是再不会看脸色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下会意点头，心里也知道那个关在天牢里的纪女官多半是犯了什么让万历为难的事情，所以才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孤独终生，从她刚刚的疯话，十七岁便被关押再次，看她的年级，也已经有三十多岁了，至少已经关了十五年左右了，虽然他对这件事充满好奇，但正如刘公所言，皇家秘闻，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好。

刘公不再话，他带着张子云往大牢外走，他身边的太监则跟在张子云的身后，等到了牢门，早有一辆马车在大牢外等着，刘公则坐着软轿，四个太监抬着，张子云则上了马车。

马车似乎是经过精心的安排，车外都罩着黑布，车窗也都是封死的，只留下几个通风，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一丝，但在外面却根本看不到里面，几个锦衣卫和缇骑则守在车旁，由一个太监掌车。

车马行动，只听到马蹄声和车轮的声音，他坐在车内，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对于他这个现代人来，皇帝这个概念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他看的历史书再多，读的皇帝传奇再多，但是他毕竟是出生在共和国时代，别是他，就算是他的祖父辈，都对皇帝没有什么概念了，皇帝对于中国来，已经是极为遥远的过去式了。

所以当一个真正的皇帝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马车缓缓行驶，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骤然停下，车门被打开，几个锦衣卫拥着让张子云下了车，刘公也早就站在他的面前。

高大的城墙耸立在他的面前，城楼上下，是副武装，戒备严整的锦衣卫士兵，他们穿着明亮的盔甲，手持长短兵器，戒备在城楼上下，城楼上，大明的旗帜招展，门额上镌刻着三个隶体大字。

“正阳门”

张子云几乎产生了错觉，那是四百多年后的某一天，他去了北京城，从这座高大的城楼下的城门穿过，当时还抚摸着城门门洞的石壁，幻想着大明的天子和大明的臣子们是如何穿过这座城门进入紫禁城的。

而如今，在这座城门之前，整齐排列着锦衣卫的士兵，他们穿着耀眼的盔甲，持着长枪，个个英武不凡，显然是经过细心挑选之后才被选中的精锐士卒。

为首的队长正在查验刘公的进出的勘合，同时还命令士兵对每一个人进行搜身，等到验证勘合无误，又搜完了所有人的身之后，那个队长抱拳向刘公道了一声：“厂公得罪了，来人，打开侧门！”

供臣属官员们进出的侧门被打开，刘公带着张子云和几个太监从侧门进入了紫禁城。

如同四百年后一样，这条只有几米长的门洞回想着清脆的脚步声，让张子云几乎产生了错觉，虽然经历了四百年，但是门洞里的那些用巨石垒砌的道路发出的依然是四百年后他所听到的那些声响，只是不同的是，如今的这里不再是那个张子云所熟悉的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相反，这里到处都是戒备森严的锦衣卫。

正阳门前后，是完不同的两个世界，一个是凡人的世界，一个是天子的世界，在现代，他曾经见过**和故宫，可在这个时代，当他穿过正阳门之后，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皇帝的居所，紫禁城。

**广场，以及一切代表性建筑此时都不存在，四周都是宫墙，将帝国的中心严密保护着，接着是一座座低矮的平房，还有自正阳门延伸到**的御道，杨柳以及空旷的广场，与那座开放的世界上最大的广场不一样，这里没有人山人海，在空旷的广场上，是绿柳成荫，是偶尔三五成群来回穿梭的宫女与太监，他们或是行色匆匆，或是在持帚打扫。

这个空旷偌大的宫前广场还不是那么开阔，此时正值盛夏，栽种在广场上的绿树成荫，遮蔽着两旁低矮的房屋。

城门内早有两个太监候着，见刘公进来，便立刻迎了上来给他行礼，其中一个便道：“爷爷辛苦了，孙子们在这里候了许久了，专等着爷爷回来了。”

宫里排着辈分都是常事，刘公也不以为意，他瞅了张子云一眼，又对着那两个太监中的其中一个道：“进忠，万岁爷一会要召见他，你领着他去浣衣局，那边已经备好了行头，让人给他好好拾掇一番，再教他些宫里觐见的规矩。”

那个被唤过来的太监立刻喜出望外，这太监看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偏偏生了一张方脸宽额，眉清目秀，英姿勃勃，实在是一副好皮囊，只是满脸都是谄媚，让张子云看起来一顿恶心。

刘公吩咐完，又看了张子云一眼，道：“你先随着我这个孙子去收拾一下，咱家先去回复万岁爷，等万岁爷要见你，咱家便会领着你去。”

张子云连忙行礼称是。

刘公刚要走，却又有些不放心，告诫道：“你可要心些，这宫里面不像在外面，别多看，别多听，更别多问，这里是万岁爷的地方，宫里面都是万岁爷的人，你可明白着点，严玉也不在，咱家就权当是替他多几句了。”

张子云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刘公从刚才就一直很是照顾他，原来是受了严玉的委托，他连忙弯腰道谢。

刘公点点头，也不再多，接着将手中的拂尘一掸，领着几个太监径直走向**——此时应该叫做大明门，而领着张子云的那个太监则目送刘公远去大明门，等他们背影消失了之后，方才嚷了一声“走！”，气势威严，不似刚才那般低声下去，此时颐指气使，倒是比刘公，严玉还要狂妄十分。

张子云自然不会做声，他只是内心里笑，这个太监，别离刘公，就是离严玉还差得远了。

他和几个太监便跟着这位太监直往宫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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