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私宅会商

***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始行走，可还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车夫扣着车壁问道：“老爷，有人自称是您的好友，要见您。”

不等冯君晨答话，却听有人喊：“文荀兄，故人来见！”

听音，便知是严玉，冯君晨连忙推门下车，果然见严玉束手站在一旁，身边两个，看样子似乎是手下的锦衣卫，旁边还有一个人，却是杨泉，冯君晨连忙跳下车。

杨泉赶紧上前见礼，脸上满是急切，道：“文荀兄，金陵一别，许久不见，今日有要事相商，故备了薄宴于私宅之中，想请文荀兄一聚。”

冯君晨直到京城之中遍布各种耳目，便也举手还礼，三人会意，便各自登车，由扮成车夫的陈进等人领着，三辆大车沿着大道往城外走，往南行了两三里，在一处荒地之中便见一座大府邸，宅院之前早有人相迎，正是依依和宁嫣。

几人下车，在门寒暄一番，便进了府邸。

这府邸颇是好奇，穿过影壁，沿着回廊往前，回廊的院子里，点缀着花草树木，院子中间还有一方鱼池，池中堆着假山怪石，池中荷叶连连，清水浮动，游鱼几尾，在池水中悠闲自得，只是冯君晨此时已经别无兴致。

众人穿过回廊，进入一座名为“望月阁”的阁楼之中，依依命侍卫婢女尽数推下，众人落座，依依立刻看了冯君晨一眼，静静道：“冯大人，朝会上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冯君晨点点头，自打张子云被他带回京城之后，依依便一直在凌家在京城的私邸里等待消息。

依依点点头道：“我已经派人查过，那上书的山西御史，是受了山西范氏的指使。”

冯君晨略有些愕然，他本以为那山西御史是为了博取功名，打算用这次的奏章结交太子，却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猫腻。

“范氏的家主范永斗是山西行休人氏，七代居住在张家，来往于辽东和蒙古之间，仗着榷场的生意累积起家业，是山西一代有名的商人，还是山西诸商的魁楚，只是不知道和子云有什么过节？”严玉看了眼冯君晨，“至于其他的，子云之前在通州得罪的那个陶氏似乎也活动了朝廷里的同乡，要和杨镐一起联名上书，打算落井下石。”

“范氏和凌家，虽然没有生意来往，但是一直以来范氏对咱们登州商会进入山西颇是不满，尤其是在煤炭一块，登州商会买下了不少煤矿，又用了新机器采了许多煤，这些煤因此价格极为低廉，结果惹得山西许多煤商不满，还曾想勾结官府打压登州的煤商，幸亏严公聪明，派了许多公公来咱们矿上，名为收税，实为保护，这才免了当地官府的麻烦，只不过官府里多是这些晋商的联系，范氏也总是通过当地官府来找麻烦，他还放话，希望能以山西商会的名义入股登州商会，要买一半以上的股份。”

依依一脸警惕，她道：“这个范永斗我见过一次，其人非常狡猾，在山西商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另外传闻此人与蒙古和建奴都有私下来往，但是他手段很是高明，九边官长多数都与他有关系，当初咱们在九边和蒙古榷场买马的时候，他就曾经联合马商抬高马价。”

“这么的话，这范永斗知道子云和登州商会的关系，这一次他借着这个机会，想要通过子云来打击凌家和登州商会呢？”严玉并不熟悉相关的事情，便道。

“恐怕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才是，”冯君晨微微沉凝，“这范永斗借子云之事打击凌家和登州商会这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皇上和太子的事情本来就是朝廷秘辛，而张子云这件事上，皇上和东林本来是斗而不破的，能看出这种情况并且出来打破此局，绝非是如范永斗这样的一介商人所能做到的，他背后怕是还有人指使才对，这个范永斗和建奴蒙古都有来往，不会是建奴来了人，要借着他的刀来杀人吧。”

“文荀兄言之有理，”严玉立刻点点头，“我立刻派人去查。”

依依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冯君晨脸上，她看着冯君晨道：“我们打听过，杨镐和他的同党已经打算过些日子一起上书，要求对子云行刑，现在这态势，那帮子东林估计也只会自保，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冯大人示下。”

杨泉也立刻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疏通关系，想进死牢里探望子云，但是刚有些眉目，这两日内又看管得紧了些，只不过我已经买通了那牢里的牢头，刑部那边依依姑娘也打点了一番，目下子云的性命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严公还派了锦衣卫去保护着，可以上了双重锁，只是眼前这事情，不能久拖，久拖之后便会愈发危险，外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子云来决定。”

冯君晨知道他的意思，整个登州的核心人物便是张子云，模范军和登州水师名义上是大明的，登州的大学校，工厂名义上是杨泉和凌家的，但是这些东西是张子云一手建立起来的，没有他，这些东西会在瞬间便垮掉，那些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人，也会随之而去。

但现在能决定张子云命运的只有一个人。

“严公，天子的目的达到了吧？”

严玉看了一眼冯君晨，一脸无奈，眼前这个还不及而立之年的年轻官员深知帝王心术，他几乎算准了皇上的心思，他虽然不像他那样时刻伴随在皇帝身边，但是他的心里却比谁都了解皇上，也难怪当年能够策划梃击案。

“万岁爷本来就对辽东大捷不满，也对杨镐不满，可自打辽东回来，朝廷里的文官，尤其是东林拿着张子云这件事当做了弓箭，四处煽风点火，名为伸张道义，实际上不过是想借机推倒方阁老，这方阁老可是万岁爷的亲信，这么些年虽然无功于朝廷，但却替万岁爷挡了不少的事情，万岁爷本就对东林和太子不快，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给东林落井下石的机会啊？”

“那皇上为什么还不放子云出来？”杨泉一脸焦急地道。

“子云现在是东林和皇上都在用的棋子，这要是放出来，让棋子跑了，还怎么才能用？”冯君晨立刻接道，“再者，现在皇上可是摆明了辽东大捷的态度，这个时候放子云出来，不等于是自己再打自己的脸吗？”

“那皇上到底什么时候会放我家主人？”依依问道。

冯君晨立刻双眉紧皱，叹了气道：“按照情况来看，就看皇上能活多长时间？”

“若是皇上再活十年，我家主人就只能在里面待十年吗？”依依问道，一旁的杨泉赶忙劝住她，接着再她耳朵边低语了两句，她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接着问道：“冯大人，您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家主人早日摆脱牢狱之灾，他就这么待在刑部大牢里，难免会有人趁机下黑手。”

冯君晨沉思了一会，接着道：“目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寻一个陛下信任的人，在陛下面前进言，让陛下明白太子和东林吃的教训已经够多的了，然后让陛下放下手里的这枚棋子。”

依依点点头，不过问题就是要何人在皇上面前进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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