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危机

*** 杨镐既然报了辽东大捷，把功劳揽给了李、马二将和他自己，那么明军此次征讨的损失，以及未能歼建奴的问题就需要有人背锅。这锅最后的对象就是已经战死在萨尔浒的杜松，轻军冒进，不听调遣，以至于军尽没，破坏了歼建奴的大好部署，可能杨镐还会，如果不是杜松者违令出击，大军四路猛攻，建奴一定完蛋，杜松这每一条按照军法都是死罪，更关键的是，杜松的确违反了军令！

所以杜松之罪，罪大恶极，可是如今杜松部将都已经阵亡殆尽，那西路军的监军张铨以及临阵指挥的张子云就是近两万明军损失的罪魁祸首！

“你来就是因为这个吧？”张子云苦笑着，丧师之罪可不是罪名，他部下模范军损失惨重不，登州大营和广西土兵也几乎军覆没，更别杜松和他部下的一万两千人灭了，这总数一万多人的阵亡也都算在张子云身上，恐怕张子云便就是死路一条了。

冯君晨苦笑着点头，叹了气道：“事情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张铨已经被押去京城了，我还弄到了张铨的密奏，之后严公和依依姑娘已经通过关系把这份密奏散发开来，现在朝廷里对于这份捷报也是众纷纭，还有些个人已经打算拿着这份捷报在京师里闹出些大动静，正因为如此，兵部才派了我来。”

“你可不知道，这座府邸外面，可站满了辽军，不过那帮子怂蛋，有那个敢穿过你那些亲兵的戒备？”冯君晨站起身，指着窗外，“谁优谁劣还看不出来吗？那些从萨尔浒活下来的士卒的眼神都可以杀死那帮子怂包！”

张子云叹了气，接着看了眼冯君晨，并不话。

“虽如此，这到了京城，能不能把话清楚，还是问题。杨镐既然报了大捷，推荐他的首辅大人怕是第一个就会把这事禀报圣上，圣上也会对首辅和杨镐大加赞赏，依着这个情况，若是有人想要翻案，这可不但是打了杨镐的脸，也是打了首辅大人的脸吧。”

冯君晨自然知道这事情的复杂性，他点点头。

“更何况，想要翻案辽东大捷的人，恐怕也不仅仅是只为主持公义吧？如今，首辅和杨镐捆在一起，打了杨镐就是打了首辅，如果查出来杨镐是欺君，首辅大人的下场可想而知，这些人到时候可不会管我的死活，估计也只是拿我做个棋子啊！”

冯君晨双眉紧皱，他也正是忧心在此，如今的形式，这帮张子云伸张功过的事情恐怕已经不是单纯搞清楚辽东这么简单了，朝廷内这些官员一个捆着一个，各自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能真正主持公义的已经不多了。

“既然要辩，就要把这事情辩的清楚，好教天下人所有人都知道张大哥的威名。”一旁的宁嫣突然道。

冯君晨在一旁点点头，接着道：“这事的确不能稀里糊涂放过去，要不然将士寒心，以后咱们大明还打什么仗？”

“就怕到时候经略，巡抚，总兵在地方上连为一气，朝廷里，首辅一党又抱作一团，咱们独木难支啊！”

张子云叹了气。

冯君晨同样也叹了气，他心里清楚，现在已经不是辽东大捷的问题，而是朝廷里各党互相攻讦，许多人都把这次辽东大捷当做了一次机会，这里面的水很深，他看着张子云，无奈一笑，明明斩将夺旗的是这个人，如今却要背着罪责之身，而那些个无能之辈，却贪天之功为己有。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先好好将养着身体，趁早离开辽东这是非之地，等回了京城，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张子云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点点头，其他暂且不，至少现在活着就是胜利。

冯君晨起身告辞，一旁的依依见张子云想起身，便立刻上去按住了他道：“你先歇着，我去送冯大人！”

张子云点点头，目送两人出门，他叹了气，一旁的宁嫣见他脸上浮现一股哀伤颜色，便笑着道：“张大哥，莫想太多了！”

他知道宁嫣是要安慰他，便笑着点点头道：“我没事的，只是我原本以为凭着我的努力，能改变很多事情，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如此。”

“天下的事情本就没有什么顺遂的，”宁嫣看着他，“再者，你怎么能什么都没改变，爷爷的那些部下，李指挥的那些部下，还有你的那些部下，他们经历了血火，张大哥你也经历了血火，刚刚冯大人有句话的话，张大哥只要出去看看那些个辽兵，就知道有没有改变呢？”

听宁嫣这么一，张子云的心情宽慰了许多，他缓了气，他在萨尔浒挽救了西路军，挽救了明军军覆没的结局，但是现在的情况，挽救大明依然是句奢谈，大明依然在衰败的路上狂奔，这不是一场仗能够挽救的。

心绪不宁，他也不愿再想，他看了眼宁嫣，又想起之前在战场上听他吹奏笛曲的事情。

“你去年夏天的时候是不是去过南京？”

被张子云这么一问，宁嫣愣了一下，接着不可思议地道：“你怎么知道，当时我正去南京采购药材呢？”

张子云笑着道：“那就对了，有天晚上你是不是在秦淮河上吹了一曲抚古怀今的曲子？”

宁嫣一幅你怎么知道的眼神，张子云却笑着道：“你那天晚上在秦淮河上吹曲子的时候，我正在岸上听了！”

“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宁嫣笑着，脸上的红晕散开，十分可爱，她笑着道：“我娘亲打就喜欢这笛子，顺带着也教会了我，那天在秦淮河上我看满江星月，便想起了我娘亲自己作的一首曲子，便吹了起来，却没想到被张大哥听到了！”

“我我怎么没听过，原来是宁夫人作的曲子，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你能再吹一次吗？”

宁嫣立刻点头，她从座位上站起，笑着道：“张大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我的笛子来。”

张子云点点头，宁嫣便转身出了屋子，他看着她出了房门，心内一笑，接着似乎回忆起之前所做的那个梦，梦的结尾，似乎听到了些声音，可是他已经不记得的些什么呢？

未来，也许还有些比努尔哈赤更可怕的对手，那些人不会舞着刀剑在战场上搏杀，但是他们的危险程度却比挥着刀砍杀的建奴更危险。

更重要的是，历史已经改变，接下来的事情，他基本不可能做到未卜先知了，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判断了。

不过正如宁嫣所，从萨尔浒逃脱之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一无所知的穿越者了。

未来的路还长着了，要做的事情还多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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