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左翼，危机

*** 在战斗开始之前，李光忠就预感到建奴会在第二波攻击的时候集中兵力攻击他的一侧。

如子云所言，建奴绝非乌合之众，甚至可以，他们比大多数大明军队的士兵更加骁勇善战，午前的战斗，子云的模范军和建奴上演了一场让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激烈战斗，双方在枪林弹雨和箭雨中互相射击，前进和争夺，厮杀，搏斗，建奴们就像是迎头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撞得头破血流。

建奴退却之后，他就做好了建奴第二波对于他防御位置猛攻的准备，建奴第一波攻击很明显可以试探出子云的两翼较弱，所以建奴主帅只要脑子不犯傻，就会集中兵力先击退两翼，然后再包围模范军的中路阵地。

子云送来消息，一旦两翼支持不住，就立刻收缩兵力，退往第二道胸墙，他会派出预备队协助李光忠撤退。

李光忠自然是知道他的登州大营比不上用银子堆出来的模范军，他的手里，有三千多名士兵，包括三百多名家丁，六百名火铳手，剩下的是刀牌手和长枪手，以及两百多登州骑兵，战前，他们在望虎堡还受到了子云派来的军官的紧急训练。

他的兵力远比宁肃的广西兵多，但是三个人当中，他的所部战斗力最弱，建奴也一定会集中兵力猛攻这一侧的。

他自然是知道如果这一侧被击破的影响，整个防线一旦被打开缺，为了防止线被攻击，子云就一定会下令往第二道胸墙后退却。

战斗在退却之后半个时辰再次开始了。

攻击的建奴明显比第一波人数更多，攻击的力度也更强，他们冒着模范军炮兵的支援炮火，源源不断地涌向李光忠防守的胸墙，在建奴官长的指挥下，他们迅速接近胸墙。

建奴的长枪手用长枪作为先导，攒击着胸墙之后的登州火铳手，这些火铳手自然不能像模范军那样有序发起齐射，因此他们辅助着明军弓箭手向建奴发起攻击，前排的登州长枪手也只能顶着建奴的弓箭拼命防倒长枪，压制着想要接近胸墙的建奴。

杀声震天动地，火铳手和弓箭手互相射击，谁也不曾后退，火铳发射后枪喷出的硝烟弥散在整个战场之上，不断有建奴和登州士兵倒下。

宁肃和子云那一边也战斗得异常激烈，但是很明显，建奴无法突破模范军的防线，他们的攻击严整，但很明显建奴的正面攻击只是为了缠住模范军，建奴的主力都集中在他这一侧。

子云的战术就是拖住建奴，等待援军，所以他并不追求杀死多少建奴，而是完成既定的目标。

他不在意首级和战功，他的目的极为明确，对建奴的弱点也了解得极为充分，就像是他在登州的酒楼之中听到的那种话本里的人物，未卜先知，足智多谋，他在登州搞得一大堆东西都让李光忠感到不解，但每次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就仿佛是一开始就会知道结果一样。

这样的人，竟然还未到而立之年，这在大明简直不可想象，这样的人，在未来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之人。

他一直觉得，这个年轻人只是个需要他和雨柔照顾的人，就如他刚来登州之时那样，一身的奇装异服打扮，也不蓄发留须，言语之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词语，可就从那时起，他就在开始不断影响着身边的人，雨柔，雨若，依依，神机营乃至于他自己。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远远地站在了他的前头，不知不觉之中，子云已经变成了独当一面，指挥若定之人了。

就连登州大营的这些士兵也被子云的模范军的狂热感染。

这些被模范军轮训过的大明士兵们在这一刻至少发挥了他们部的本事了，他们在胸墙前后同那些拖着猪尾巴鞭子的建奴拼死战斗着。

从接敌时候有些仓皇失措到如今镇定自若，这些士兵们仍然在此刻拼命战斗着。

胸墙前的建奴越来越多，前排的建奴被长枪攒倒或者被弓矢火铳射倒，后面的建奴便立刻补上，双方长枪如林，互相对攒，呐喊争吵，推搡着，惨叫着，中箭的，被长枪攒中的，鲜血在阵列之前飞溅，死伤，倒下，挣扎，喊叫。

叫喊声此起彼伏，鲜血在空中飞溅。

建奴们拼命地杀进胸墙后的明军队列之中，不断有建奴倒下，不断有建奴涌上，阵亡，受伤，呼喊着，惨叫着。

战斗越发激烈，明军的阵列终于出现了裂隙，有的士兵开始从阵列上溃散。

为了不让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消失，建奴立刻投入了重甲步兵，他们在一个领头的建奴官长的指挥之下，挥着各式兵器砍杀进明军的阵列之中。

明军的缝隙顿时被撕开，建奴不断往这个缝隙冲杀，不一会儿，不断有士兵跌倒。

李光忠立刻明白如果被建奴打开一个缺后的记过，他拔出佩刀，呼喊着左右的亲兵。

“跟我来！”

他挥着刀，如一头下山的猛虎一般扑向敌阵，他身后的家丁与亲兵也同他一起呐喊着加入战团。

明军的射击仍在继续，但是火铳手面对建奴刀牌手的猛攻已经不成队形，不断从射击线上逃出，射击也立刻稀疏起来，他们一面后退一面零散开火，负责整队的明军百户一边呐喊着，一边驱赶着不断后退的火铳手重新组织队形，但无论如何，失去控制的火铳手已经开始溃散，压阵的督战队则用刀剑希望重新组织队形。

明军的长枪手和刀牌手也已经乱成一团，双方的士兵已经战成了一团，建奴占了人数的优势，不断将明军士兵的队形压成一团，然后在建奴长枪手的配合下不断砍杀明军的士兵。

李光忠挥舞着一柄长刀，提着一块亲兵递给自己的盾牌，他带着亲兵涌向前列，挥刀砍杀了两个建奴，身后的三百多名亲兵则跟在李光忠身后，一面迎击冲上来的建奴，一面大声呼喊，相互策应，他们的武器长短不一，但是摆成了一个圆形的步兵攻击阵列，相互配合着砍杀不断围攻上来的建奴。

这其中尤其以李光忠身边的那十几个家丁最为骁勇，他们都是跟随李光忠**年的老兵，身手不凡，他们一直跟在李光忠的身边，不断击退从左右袭击过来的建奴。

李光忠刚砍翻一个建奴，左右便闪出来两个建奴，一个攀着双刀，另一个则提着重锤和大盾，这两个人的身上，脸上，兵器上是鲜血，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鲜血，那两个建奴从左右分别攻击了上来，还未等他们冲到李光忠跟前，李光忠身边的亲兵已经交替上前，挡在李光忠的左右，李光忠则趁着这个空隙，从两人之间穿了过去，反手砍掉了那个拿重锤的脑，而那持着双刀的建奴则被李光忠手下的亲兵们用盾牌围住，然后用乱刀砍死。

李光忠和亲兵们的奋战稍稍稳住了明军的阵线，原本快要溃散的明军稍稍稳定了一下，不断有士兵重新加入战斗。

双方的士兵在胸墙前后混战着，阵线已经乱成了一团，建奴和明军士兵互相砍杀，前排拥挤着后排，长枪，刀剑，盾牌，旗帜挥舞，刀剑折断，吼叫，呼喊，有的士兵还拿着折断的刀剑和建奴砍杀着，不断有人受伤，被砍杀。

胸墙前后建奴和阵亡明军的尸体已经堆得叠叠满满，建奴不断地冲向胸墙，伤者被尸体压住，发出惨叫。

鲜血渗满了泥土，胸墙前后，地上的泥土已经一片潮湿泥洼，兵士们的脚下都沾满了泥土。

建奴的攻势就如同江潮一样，一波一波地冲涮着明军的堤岸，只待一鼓作气，将之冲垮。

李光忠杀得浑身是血，他挥着刀，带着亲兵不断砍杀着涌上来的建奴，堵截着建奴进一步撕开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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