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出关（2）

*** “咚咚咚！”

进攻的鼓声响起，杜松立在马上，观望着远处那座的土坡，那里立着一个的寨子，寨子上，飘扬着一面三角旗帜。

明军的士兵们正在奋力地往山坡上涌去，寨子里防守的建奴则在拼命反击，弓矢从寨子射出，他们的箭极准，不断有官军士兵中箭从山坡上滚下来，这些箭很多都是直接命中要害，显然是练了许多年的原因。

寨子正面杀得极为激烈，步卒们举着盾牌形成盾阵，掩护着后面的火铳手靠近寨子的正门

另外一路的官军已经悄悄从侧翼摸了上去，那是杜松手下桂海龙和他的三百家丁，他们一概持着短刀和盾牌，还带着火折和火油，从寨子的侧翼往寨子上摸。

正面的官军已经抢到门，盾牌手举着盾顶着箭矢向前，盾牌上插满弓箭，不断有士卒被流箭射中扑倒。

在呐喊声之中，前排的盾牌手齐齐将盾牌放下，后排的火器便一起开火，各式各样的火铳一起开火，瞬间枪声大作，烟雾弥散，弹丸打在了寨子上，碎木横飞，中弹的建奴翻身倒下，嚎叫声，惨叫声一片混乱。

后排的火铳也在统一的令声中开火，形成持续的压制，火铳射击发出的巨大声响和呐喊声混成一片，建奴则顶着这弹丸用弓箭手做一起反击，他们在号令声之中一起发箭，箭矢如雨乱飞。

受伤的，中箭的，官军在门下的那百人队顿时一片混乱，尤其是还在装弹的火铳手之中，很多人被直接射倒，队形瞬间便凌乱起来，有的士兵在慌乱之中竟然想往后退，好在压阵的百户挥刀砍了两个，才勉强压住阵型。

官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和建奴的弓箭手在寨子上下对射，但是很明显建奴的箭矢更快更准，从寨子里射出的弓矢很快射倒了十几名火铳手，还有十几人被射伤，剩下的火铳手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开始溃散，而寨子中的建奴则有条不紊地射杀把后背漏给他们的官军士兵，不到一会，一个百人队便死伤殆尽。

这帮建奴果然不是容易对付的。

杜松身经百战，他自然是知道眼前战局的优劣，那个张子云果然是没错，这帮建奴不但早有准备，而且无论从队形还是行动，都像极了大明的官军。

桂海龙和手下的亲兵家丁已经突到了寨墙下，他们随身带着火油，在寨门附近纵起火来，大火浓烟滚滚，寨子里的建奴们显然是没做过这样的准备，一时之间，慌乱了起来，防御顿时松懈了下来。

杜松知道这是机会，他从亲兵手中拿起手中的大刀，挥刀一吼“杀！”，接着便纵骑而出，身后的数百名亲兵家丁也跟着发一声吼，跟着杜松杀了过去。

数千名官军步骑呐喊着从正面往建奴寨子里冲去。

桂海龙和他几十名家丁呐喊着将烧的劈啪作响的寨门推倒，接着挥着刀往里面砍杀进去，这的寨子里大约只有一两百名建奴，却极是骁勇，虽然衣甲不，但每个人都拖着个野猪辫子，拿着短刀，锤各种短兵，呐喊着和桂海龙的人战成一团。

杜松纵马冲过大门，照着面门就把一个建奴的脑劈成两半，他也不话，便从马上下来，挥着刀往寨子里走，他穿着明亮的铠甲，在寨子里非常显眼，旁边两名拿着长刀的建奴立刻赶来围他，杜松毫不慌张，眼见刀来，也不闪躲，大刀一挥，格开了从左右而来的长刀。

杜松力大，大刀和长刀相碰，那两个建奴被杜松的刀砸得连退几步，杜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便如雷霆附身，大吼一声，挥着刀往其中一个建奴脑上砍，那建奴心怯，手上的刀便慢了，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建奴的脑便飞了起来，鲜血从砍得极为齐整的脖子上喷涌出来，另外一个建奴被杜松怒目圆睁的样子吓得双腿发软，不但不敢举刀，就连战斗的心也怯了，掉头想跑，杜松也不言语，赶上两步，刀比人快，那建奴圆光亮堂的脑立刻从项上飞了起来，喷着血的身子却依然向前扑倒在地。

本已经围上来的几个建奴立刻吓得呆住，没有人敢上前逆这杀神，杜松则持刀在手，宛若杀神临世。

官军的步卒就像是潮水般涌进了寨子里，那百余名建奴瞬间便被争抢人头的官军淹没，杜松的亲兵就像是赶鸭子一样将这些不会汉话的建奴围住，然后拥挤着将他们砍杀。

自然是没有俘虏的。

不到半个时辰，那些建奴便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杜松一面令亲兵割取首级计功，一面点算官军伤亡，官军伤亡三百多人，桂海龙和他自己的亲兵也伤亡了十几个。

建奴守寨的两百多人自然是无一存活。

官军的步卒们将寨子点燃，用木头新筑的寨子在大火中烧得劈啪作响，寨墙也在大火中烧得四分五裂地倒下。

杜松稍稍喘了气，心里面总是觉得有些不妥，昨夜出关到现在，已经连克两个建奴的寨子，官军和建奴虽然伤亡相当，但是每克一寨，必定是手下的大将统率亲兵家丁猛攻才可攻破，否则的话，官军便只能和建奴对射，然无法进攻，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刘梃那老头的对，这些狗儿子，都不晓得怎么打仗了。”

他心里有些恼，可却也没什么办法，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些步卒都像他年轻时候那般勇猛无畏。

大火冲天，烟尘漫天，刚刚经历大战的官军步卒都在休息，杜松则坐在一块巨石之上，浑身都是鲜血的味道，亲兵们则烧了些热水进上，他拿了毛巾，简单擦洗着手上和脸上的鲜血，眉头紧锁。

“后军在何处？”

“后军距离中军不过十里左右。”

张子云这子，还是不赖的，他竟然跟上来了，他出发的时候明明两军还相距二三十里。

“报！”

传令兵从远处奔来，行到杜松面前，便立刻从马上翻身下来禀报。

“禀报大帅，马、李二位总兵已经出关，马总兵所部正向尚间崖疾进！”

“他奶奶的，这子倒是跑得挺快，这是要抢老子的头功啊！”杜松“腾”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毛巾扔进了水盆之中，“奶奶的，老子会让那子抢在我前面？”

“来人，”他大吼着，“传令军，速前进，若是有谁脚底慢了，老子砍了他的人头！”

“大帅，我军自昨夜出关，已走了大半天了，兄弟们都战了两场了，实在疲乏的很，眼下前军已与监军的后军离得有些远了，不如歇歇再走，顺便等监军和其他各部跟上！”一旁的赵梦麟走到了他的身前，悄声道。

他回头瞪了赵梦麟一眼，接着便往前走了两步，沉了气道：“建奴，怕他作甚，我要是慢了点，岂不是落在了马、李那两个兔崽子的后面，我了，这仗的头功是我的，若是被那两个兔崽子抢了先，岂不是也被他们笑话死，你也别再聒噪了，你若是不想跟着，便就在这等张铨他们，我可要先走了，传令各军，即刻前进！”

不等赵梦麟分辨，他接过亲兵递给他的缰绳，翻身上马，将马鞭一扬，喝了一声。

“走！”

那些个在一旁休息的官军步卒听他这么一吼，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打起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旗帜立了起来，刀枪如林，再次出发。

赵梦麟叹了气，转身找来了一名传令兵。

“快去通知监军，广西的宁大人以及登州的张大人，李大人，告诉他们我劝不动大帅，让他们即刻军跟上，不要落下。”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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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九日、未时

“大帅已经攻克第二座建奴营寨，正往萨尔浒疾进！监军大人命后军各部立刻跟上！”

传令兵报告着。

张子云点点头，站在他身旁的李光忠和宁肃立刻对视了一眼，接着都看着张子云，等着他下令。

“我军保持目前的行进速度，在今夜肯定能到达萨尔浒，传令下去，各部保持警戒行军，陈进！”

“在！”

“你立刻率领两百胸甲骑兵，在前后巡逻警戒，防止建奴的股游骑骚扰我军行军！”

“是！”

陈进遵令，立刻呼唤起来，骑兵队列中一队飞驰而出。

“凌威！”

“在！”

“你立刻去监军营中，请监军派出传令，劝大帅务必在各军到达之后再渡过浑河攻击吉林崖！”

“是！”

“子云，大帅的前军和中军行进的速度如此之快，我军若不加快行军，跟上前军的话，恐怕会使前后各军脱节，若是被建奴钻了空子，以步骑精锐突然来袭，我军步卒在野外仓促防御，那情势便不利了。”

李光忠见陈进和凌威走，这才走上前来和张子云建议。

张子云眉头紧皱，他自然是知道李光忠这话的意思，现在的情势的确非常不利。

杜松的边军的确是大明的精锐，建奴虽然立了两个寨子，但是在一上午的功夫就被杜松接连攻破，还斩了建奴的一个牛录，砍了四百多级，送往辽阳报功，可是如同历史上的情况一样，他进攻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西路军的后军都没法跟上他。

西路军三万名明军此时的布阵恰似一条长蛇，在绵延十几里的路上横躺着，首尾不能兼顾，四周地形不利，而努尔哈赤这条巨鹰，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寻找着他们的踪影。

他必须跟上杜松的部队，且不能脱离太远，否则的话，若是被努尔哈赤发现了两人之间这偌大的缝隙，他大概就会立刻对张子云展开攻击，因为张子云手里的机动兵力对于努尔哈赤在萨尔浒围歼杜松是极大的威胁，如果放任张子云在战场外围，张子云这六七千的总兵力突然出现在萨尔浒，努尔哈赤还不跳脚，所以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他会优先攻击张子云所部，一旦遭到努尔哈赤的围攻，以杜松的性格，他不会回军救援张子云的。

附近地形极为不利，密林掩映，松针密布，地形也极为开阔，只有木栅的模范军若是被建州的精锐步骑拦腰斩断，他军覆没都不用两三个时。

他不得不跟着杜松的节奏走。

“传令军，加快行军，保持与中军的距离，务必在深夜到达萨尔浒！”

他无奈地叹了气，不但是杜松，整个西路军已经脱离了明军的阵线，他举目远望，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危机四伏。

努尔哈赤此时应该也在这群山起伏之间寻找各支明军，他虽然握有杨镐给他的情报，但是真正要证实这个情报，还是要靠他自己。

西路军被他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而一旦被他找到，他肯定会按照既定的战略目标，力攻击西路军。

一天，西路军和北路、南路各军的距离仅仅只有一天，能否守住这一天决定着张子云和模范军所有士兵的生死，也决定着整个西路军和近十万明军的生死。

恐惧，大概在这个时候，已经完没有意义了。

要么活着，要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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