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时代怪兽

*** 张子云和杨泉正在开玩笑，一直在一旁闲聊的雨柔和依依走了过来。

“没想到杨老板还有这样的本事啊，这记数的法子可比咱们现在用的要简便了许多啊，你可要多多教导我们这些人啊。”雨柔笑着走过来，冲着杨泉悄然一拜。

“哪里哪里，都是些雕虫技而已，”杨泉连忙回礼道，“若不是没有雨柔姑娘，这大学校里的这些个教室桌椅，也不可能迅速就凑齐了啊。”

“你和相公是好友，就不用这么生疏了，就叫我雨柔好了。”雨柔一手挽住依依，脸上满是新奇兴奋，依依则是满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自己这个特殊的主家姐。

杨泉自然知道这相公二字的意思，虽然两个人还没正式成亲，可是两个人的关系看来早就不一般了。

雨柔也笑着不话，只是看着张子云一眼，双颊绯红，一阵美满幸福。

“工厂区那边的高炉和水利工程都已经弄好了，水力镗床也在安装，一旦调试完成，就可以进行安装和生产一号钢，这些钢我已经和军械所的人研究过了，会大大提高武器装备的质量和生产速度。”

杨泉一边一边看着张子云和雨柔，眉头皱了皱道：“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主要是原料问题，煤、铁以及其他的原料每个月所需要的数量我都列在了清单上了。”

“山东各地的煤商我都联络了，他们那里的煤我已经订购了许多，还有我们自己勘探的一些煤矿，目前还在和当地的官府商议开采的问题，这些官府的人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主，听咱们要采煤，好处和其他的杂税之类恐怕不会少，山西那边我们倒是有咱们几个可靠的煤商，可是从山西运到登州，路途遥远，一路上官府关卡盘剥，送到登州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虽然可以利用黄河河运，但是一路上的关卡也不少，不把这些河运官员的嘴喂饱，咱们还不知道也花多少工夫了，现在咱们派人在河南、南直隶诸地勘探煤矿，看是否能有发现。”

“铁的问题也很棘手，目下我们也只能在山东各地的矿场和河南，南直隶各地进行收购，最近咱们的收购已经使得铁矿的价格略有些上涨，好在琉球事定，咱们再登州和莱州的两处货运码头也已经竣工，之后可以从朝鲜、倭国直接入铁矿和煤矿，只要加大海运力量就可以了，现在主人是山东的备倭游击官，水军那里总算有些面子，只是怕登莱的港货运上来之后，朝廷自然而然就会想要从这里找钱，到时候怕是麻烦。”

雨柔细细道来，听得张子云连连点头。

“除此之外，我们还派人图画了各地的地形，规划了几条运输线路，这些东西日后都是用得着的，其实这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当地直接开厂，只不过这法子目下是行不通的。”一旁的依依轻声道，接着看了眼张子云和杨泉，两个男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也不能破。

“这也的确是棘手的问题，咱们现在钢铁的产量也只能够勉强供给模范军、海军之用，如果模范军和海军继续扩大的话，那么咱们肯定要解决这些原料的问题，尤其是海外贸易扩大之后，海军和货船必定更需要扩大，到时候需要的矿产可能会更多！”

张子云听着杨泉在耳朵边唠叨，他以前不知道，可是随着这些日子他接触的越多，他越发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可避免，他要壮大模范军，就必须有大量的装备，被服倒是好，枪械大炮马车，上面使用的钢铁，铜这些金属都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他需要一个巨大的工业化体系来支撑，而工业化体系则需要大量的原材料，纺织一类的轻工业其实倒是好搞定，毕竟山东本身在明代就是桑蚕基地，凌家的纺织工场即使扩大几倍也不存在原材料的问题，但是炼铁炼铜这类的工业产业所需要的铁矿、铜矿乃至于煤炭就是极大的问题。

“山东的矿产虽然丰富，但是各地的官府对于这些土地十分警惕，根本不允许登州商会的人开采，而现有的煤矿、铁矿、铜矿的输入则需要山西、南直隶、河南等地输入，这些地方到登州往往需要很长的距离和时间，这样一来，成本上升实在是吃不消，这次琉球远征虽然得了大约十万两的银子，未来琉球的转收入每年少都有三四十万两，但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自然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杨泉显然也考虑到未来的问题。

张子云点点头道：“所以登莱港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登州商会的丝绸一类的产量一直在提高，这些产品会通过登莱港发往东南、朝鲜、倭国乃至南洋，登州工厂区所需要的矿物则从朝鲜、倭国输入，尤其是朝鲜，那里矿产丰富，咱们已经在朝鲜已经寻找了几个矿场，煤和木材都会从朝鲜的港上岸，然后送到登莱，所以登莱的港对于咱们来至关重要”

“登莱港不出两年，恐怕会成为和天津卫一样热闹无比的港，再加上这个港还承担着对辽东的补给和输送，所以一旦港繁荣无比，保不准朝廷就会像在广州或者宁波一样以官府来代替咱们这些人啊。”

杨泉一脸苦笑，他在大明这几年深有体会，因为万历皇帝的原因，朝廷几乎停转，尤其是各地方的府县基本处于怠工状态，所以这十几年来，东南沿海的商业能够和官府结合迅速发展起来，但是一旦发展起来有利可图甚至有暴利的时候，官府就会以各种理由盘剥钱物甚至取而代之，所以在晚明时代有许多官商产生，他们连接一方，打压着普通商人。

两个人心里都亮堂的很，最后还是需要面对朝廷，面对官府，他们两只能期望冯君晨和严公能够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政治支持，否则的话到时候可就有大麻烦了。

因为一旦按照目前的状况继续下去的话，登州这边的状况早晚会纸包不住火。

大量的货运必然会需要大量的货船，大量的货船则需要强大的海军保卫航道，而强大的海军必须有大量的船只，大量的船只则需要大量的钢铁、铜。炼钢、炼铁、炼铜则需要大量的煤炭。

资本一旦运作起来，是没有办法强行停止的。

有模范军、海军、登州商会提供的巨大市场，生产就会不断扩大。

资本主义并非是一个市场那么简单，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庞大的系统，一旦这个系统开始进入轨道，原材料、工人乃至于市场都会被卷入这个体系之中。

张子云和杨泉虽然之前只是懵懵懂懂地知道一些，现在这个体系开始建立起来，他们才发现事情远远比他们最初设想的要复杂的多。

因为这样一来，大明的那些个人几乎都会瞬间成为他的敌人，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完成这个体系，所以他只能像雨柔和依依所的那样，伪装好自己，继续和那些文官们周旋，用银子和一些关系去心翼翼地打点他们。

“我本来以为事情会简单一些的。”杨泉苦笑着，“我还在想咱们能学那些里，赶紧屠日灭美什么的”

“倭国自然是要征讨，”在张子云设计的体系之中，日本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一环，“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眼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了。”

杨泉自然知道张子云指的是后金的问题，眉头顿时紧锁起来，“琉球的历史咱们都改变了，就明咱们做得还有效。”

“是啊！”张子云点了点头，这是他目下觉得唯一的好消息，琉球的事情至少证明他们做得事情还有用，“哎，不这些闷气的事情了，前几日我去了一趟军械所，你猜我在那里遇到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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