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回 173师的撤退

张处长就在旁边待命，赶紧上来对韩行说：“韩司令有什么指示？”

韩行对张作干说：“叫坦克营见好就收吧，鸣锣收兵。”

张作干喊了一声：“是！”迅速执行命令去了。

不一会儿，游向前的坦克营停止了进攻，排着原有的队形，倒退着，向我方的阵地退了回来。

战斗终于挨到了黄昏时刻，无论日军也好，中**队也好，都累了，需要休息了。天边上飘浮着一团团渐渐上升的炮火引起的黑云，就连它们也累了，上升得也非常的懒惰。

在天空流连了一整天的太阳，这个时候也疲态毕露，已经失去了白天的热情与冲劲。只见一道道的彩霞，漂浮在一片嫣红的天空中，三五成群的麻雀，结束了一天的生活，轻盈地掠过天空，纷纷归巢。风徐徐地吹来，令人感到阵阵的凉意。

天际的晚霞一朵一朵地铺张在天空上，为大自然绘上美丽的图画，把大地点缀得美丽绝伦。

夕阳已经西下，但夕阳的余辉还在，把西边的云彩照的通红。云彩明亮，却不刺眼。这一天太紧张了，韩行呆望着那片云彩，见着红光一点一点地从眼前消散开去，这让自己心中有点儿惆怅，并引起些许多的怜悯，这怜悯一半分给西下的夕阳，剩下一半留给我自己。

短暂的瑕想，也算是一种休息吧！

回过神来，发现刚才天空上方的几片薄云，已经被风吹的不知去向。黑夜马上就要降临，天空中只剩下一点点的余光，刚才蔚蓝的天空，已经变成灰蓝的颜色了。

阵地上，晚炊的炊事兵已经开始了埋锅造饭，一缕缕的炊烟升上了天空，和没有散去炮火的烟雾，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轻伤员们有的在重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重伤员们安静地躺在地上休息，也许过不了一会儿，他们就会被抬下去，送到了后方医院。不远处，躺着一排排战士们的遗体，他们一个个地像睡着了，安静地仰望着天空。

活着的人，和失去生命的人，已经熟悉了生活在一个空间，因为死的人太多了，要是悲伤的话，眼睛早就哭瞎了。活着的战士只能选择了沉默，把牺牲战友的遗愿继续进行下去。

在中路战线的防线上，84军军长莫树杰下令，一线部队务必坚守3天。在这3天里，务必死守阵地，哪怕战到一兵一卒。擅自撤退者，一律就地枪决！

就这样，84军同日军血战3日，两军伤亡都相当惨重。

84军阵地被突破后，莫树杰又命令173师，掩护84军撤退。钟毅的特点是骁勇善战，爱兵如子。此人虽然是军人，却是广西师范学校出身，文质彬彬，像个书生，打起仗来却不怕死，非常了得。

至于爱兵，钟毅和部下官兵相处的极好，甚至跟马夫，伙夫也经常坐在一起闲聊，向他们学习养马，做饭的经验，毫无架子。

5月8日，173师在枣阳和日军大部队激战。173师在防御战中打的极为艰苦，钟毅师长为了鼓舞士气，多次赶到一线战壕中。期间多次遇险，但钟毅师长丝毫没有动摇。

其实桂军也就是这样，在桂军中，军官如果怕死，是绝对没有资格做军官的。这时候的桂军173师，其实也就剩下了最后的一千多人。

如果没有南征军的救援，173师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今天已经是5月9日了，11集团军黄琪翔得知主力已经成功突围的消息以后，命令殿后的173师立即突围。

钟毅拿着黄琪翔要其突围的命令找到了韩行。

韩行看了看黄军长的电报，也早就想到了今晚上必须突围，他对钟毅说：“钟将军，你想往哪里退？”

钟毅说：“随阳店的后面30公里就是枣阳，我看枣阳是不能去了。就是到了枣阳，也可能被日军再次包围。就凭着我们173师的这点儿兵力，要是再被包围了，再想突出来很难。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撤退是必须撤退，但是究竟撤往哪里，韩行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但是有一点，钟毅和韩行是没法比的，韩行是过来人，充分地了解了以后战场形势的发展和当前的敌我态势。

韩行对钟毅说：“别说是枣阳没法去了，就是枣阳后面的新野，我们也是没法去了。日军的骑兵已于8日，也就是昨天占领了新野，完成了对我们枣阳一线的包围。”

钟毅皱着眉头考虑了一番说：“可是我们173师，毕竟要和我们的军主力会合呀，还是要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韩行说：“现在84军的主力你不必为他们担心，他们已经冲出了日军的包围圈。现在我们所要考虑的是，要把173师带出日军的包围圈。”

钟毅问：“怎样才能把173师带出日军的包围圈呢？”

韩行说：“要以我说，随阳店已经不算前线了，只是39师团被阻止在这里。敌人的大部分的主力，已经到了枣阳一带的西边，也就是枣阳以西，新野以东，他们正在四处寻找着我们的主力决战。我的意思是，敌人不是往西打吗，我们不如干脆往东钻，朝着敌人的后方钻去。”

钟毅考虑了一番说：“这样吧，你带着173师的517团往敌人后方突围，我带着师司令部和518团与519团，向北，也就是军的主力部队集结地突围。”

韩行劝他说：“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我们173师已经被日军团团包围，哪里也不安全。我看，不如集中我们的全部兵力，突到日军的东边去。”

但是钟毅意见已决，对韩行说：“我们173师就这样定下了，你们南征军我无权干涉，还是请你们自行决断吧。”

事到如今，韩行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想凭着南征军的实力，而改写历史，但是历史终归是历史，难以改写。

钟毅紧紧地握着韩行的手，也算是最后的道别，他说：“身为军人，应以马革裹尸为荣，战场上死了那么多的军人，再死上我一个，也没有什么稀罕的。

我感谢南征军，在今天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们有力地支援了我们，打败了敌人的空军，重创了敌人的炮兵，还打烂了敌人的坦克部队。大恩不言谢，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要好好地请请你，再坐在一起好好地叙叙家常。”

韩行再深深地看了钟毅一眼，摇了摇他的手说：“钟将军，今天能见到钟将军的英勇作战，实在是我三生有幸。人啊，早晚都有那一天的，重要的是什么，是活得有意义，如果能青史留名，为后人瞻仰，那就是活得非常的出彩了！钟将军，和你在一起，我荣幸啊，荣幸啊！”

两个人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直到走到很远了，还互相挥着手，再一次看一眼对方，难舍下这一天的深厚情谊！

在苍茫的夜色中，钟毅和远处的幕色，幽黑的世界，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

钟毅让173师的官兵们饱餐一顿，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其战斗力最强的517团殿后，跟着韩行突围。自己则带着师司令部和518团519团向西，然后再向北，去突破敌人的重围。

韩行当时立刻面见517团的团长凌云上。凌云上也算是个名人，1908年生于广西桂平，毕业于中央军校第一分校（南宁分校）第二期（比照黄埔军校第五期），以后曾升到了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少将副军长。

在篝火的映照下，韩行看到凌云上个子不高，相貌平平，但是两道眉很有特色，那就是三角眉。这个三角眉也显示着他是一个军人，一辈子都要和军队打交道，连眉毛都和兵器似的，带着棱角。

凌云上对韩行打了一个军礼说：“报告韩司令，钟师长都对我交待好了。一切听从韩司令的指挥。”

韩行回了一个军礼，对他笑了笑说：“哪能呢，你是173师的，我指挥不了你。有事只能和你商量。”

凌云上笑了笑说：“韩司令呀，你就别谦虚了，我就听你的指挥了。你们南征军的厉害，我已经见识到了。跟着你这样的司令当兵，我心里踏实。”

韩行只好说：“那好吧，你就参加我们的军事会议吧！”

韩行马上召开了临时的军事会议，各个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都参加了。韩行先把凌云上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大家鼓掌表示热烈的欢迎。

韩行开门见山地说：“好了，现在开会了。形势是非常的严峻，敌人的几十万人马，分三路已经在北线的泌阳、唐河、枣阳一线，南线的长寿店、新野一线，中线的随阳店、襄阳一线，形成了一个大的包围圈，把我们173师和南征军紧紧地包围在里面。

这就和随枣战役的情况差不多，不过是，随枣战役的包围圈最终没有形成，还有一个大口子。而这次战役的包围圈形成了，包围住了我们的两支部队，原来他们还企图包围住第五战区的主力，看来他们的希望落空了。”

刘致远插了一句：“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是老敌后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