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李飞刀

二人在东厢院落中，相对而立。

朝廷和江湖门派中人都已离开，周言清的要求提得很突然，并没有多少人看见，二人相伴走到庭院，各自站立一边的架势，只有过往收拾的五六个僧人注意到了。

冷青萍等人站在远处围观，也想见证一番小李飞刀与真正的高手相遇，会是怎样的风采。

周言清没有要等待更多人见证的意思，他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

细细感触周围的气流，花草芳香，树木枝干健壮生机，飞虫划过的痕迹，还有前方男人温和善意的注视。

周言清睁开双眼，脸上露出笑容，气质随和飘渺，似与这片环境融为一体，一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眼睛注视着对面那人。

这就是周言清的势，道法自然，随心所欲。

“出刀吧。”

没有任何感情的三个字出口，李寻欢收敛脸上的笑容，缓缓从腰间拿出一只半尺长短的飞刀，刀身轻薄，刀把处绑着一条红色绸子。

李寻欢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气势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现在的李寻欢厚重、锋锐。

周言清惊醒，对方的飞刀像是能划开一切，逼迫他不得不退出刚才的状态，现如今只觉被一道气机锁定，心中大骇，本能散发自身气势，想要将其滑开或是抵挡，却被死死咬住。

周言清头上溢出细汗，心中充斥着恐惧，似乎下一刻就要命丧当场，只能无助的继续攀升气势，却像是虚张声势一般。

只是对方的飞刀毫无阻塞，没有任何停歇。

二人气势不断攀升，现场空气都变得粘稠，远处的冷青萍和孙小红二人只觉得四周空气扑面而来有些难受，阿飞却死死盯着场上的二人，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生死存亡之际，周言清放下抵挡和躲闪的想法，一身气机全部沉心于所领悟的势，忘记自我，消失在这片环境中。

飞刀意识失去目标，开始变得急躁，在四周不停盘旋。

二人相持良久，各自消耗精神。

忽然一道气息出现，飞刀气势大盛，一头向下扎去。

眼前，一只薄如蝉翼的飞刀停在周言清头顶，被他两指夹住，刀尖距离他的额头不过寸许。

周言清大汗淋漓，心神消耗巨大，不停地喘着粗气。

李寻欢脸色苍白，呼吸变得沉重，他脸上仍带着笑容。

“你接下了我的飞刀。”

周言清摇了摇头。

“是我输了，你有数次机会可以向我出手，若非给我时间应对，我即便能活下来，也无力再与你较量，而且方才你的飞刀没有全力。”

李寻欢笑容更加灿烂。

“因为你太想接下我的飞刀，若非如此，在你面前，我没有出飞刀的机会。”

“哈哈哈哈……”

二人相顾无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身体颤动之间，因为刚才心力消耗太大，脚下都有些站不稳。

“言清大哥。”

“大哥。”

冷青萍连忙过来搀扶，托住周言清的胳膊，阿飞和孙小红二人一左一右扶住李寻欢的胳膊。

阿飞忽然开口问道，“大哥，你们谁赢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我输了。”

“哈哈哈哈……”

……

这场比试过后，李寻欢留下休养了两日才离开。

而周言清则打算再留下半月，一来他还有一些佛经需要参读，二来也是消化与李寻欢一场比斗所得。

小李飞刀之所以例无虚发，皆是自身意识神念锁定对手所致，只要对方气机存在，就会沿着对方的精神刺入。

交手之间，李寻欢以自身无可比拟的精神天赋和本能，锁定对手气机，飞刀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精神、气势、气劲三者猛然爆发，视对方的防御如无物，无声无息间致对手与死地。

这是天赋精神和身体内气滋养而成的一种特殊神念，还融合了自身情绪，叫人防不胜防。

其中对精神方面的运用可以参考，小李飞刀这门绝技就算了，学不会，学会了也没有必要再使用，因为到那时恐怕他已经不需要小李飞刀了。

周言清和李寻欢的比斗的消息已经在少林寺中散开，方证听到比试结果，自是对周言清更加看重。

得知他准备留下来一段时间，方证更是惊喜，每日在周言清身旁跑前跑后，对其嘘寒问暖，比冷青萍跑得都勤快，跟个舔狗似的。

周言清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弃道从佛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救了少林寺那么多人，被方证如此厚待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若不是看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怎么硬朗，非要当着他面念上一段《道德经》、《清静经》、《南华经》，全给他念一段，念他个三天三夜。

周言清所学的三门武功已经修炼到了极深的地步，并没有换个道家武学以正道心的想法，甚至还想逛个楼子，吃点荤腥什么的。

领悟了道法自然、随心所欲的势，他现在愈发随性，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

每天看看书，喝喝茶，和冷青萍一起下个围棋什么的，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如此回过头再看佛经，回想以往读过的道经，又有一番不同的感受。

他跑到后山，对着正在洗衣服的冷青萍说道，“青萍，你想体验飞一样的感觉吗？”

冷青萍不知所以，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周言清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腕，未见什么动作，原地只留下了两道残影。

不到一个呼吸时间，二人已经到了少林寺一处涯壁边上。

“言清大哥，你比以前更快了。”

周言清听她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他并未放开冷青萍的手，冷青萍看了看前方的百丈悬崖，又想到刚刚对方问自己要不要体验飞的感觉，顿时有些慌张。

“言清大哥，你不会想要带我跳下去吧？”

“纠正一点，是飞下去。”

冷青萍望着悬崖底下看不清的枯草，双腿有些打颤。

“言清大哥，我觉得吧，没有必要再这么危险的地方练轻功，如果你非要坚持，就别带我这个累赘了。”

“废什么话?”

周言清拉着她轻轻一跃，二人已经脱离这处岩壁。

“啊！”

冷青萍惊恐大叫，右手捂着眼睛不敢向下看，只听到身旁的人大笑出声。

过了许久，身体并感受到下坠感。

大着胆子眇了一眼，二人随风向着前面移动，并非直直下落。

冷青萍惊奇无比，“这是轻功?”

周言清大笑，“好玩吧，带你来点刺激的。”

说罢他脚下虚空一点，二人先是向上一顶，随后压下身体往斜下方坠落，随着下落高度越来越快。

“啊！”

感受着身体强烈的失重感觉，冷青萍又忍不住惊叫出声来。

二人距离地面不到十丈时，周言清闭上眼睛，左手张开，诡异地在一个呼吸时间停止下落。

冷青萍双手死死抱住周言清的腰，头都埋到了他的胸口。

“我们快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冷青萍小心翼翼抬头。

二人像是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缓缓下落。

冷青萍抬头看着青年清秀的笑脸，心中一阵恍惚，脑海中铁中棠的相貌渐渐隐去。

她紧紧抱住身边这人，将头靠在对方胸口，慢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