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破张合（八）

“引火之物都准备好了吗？”王平放下硬弓，回头对前来复命的校尉问道。

校尉大声回道：“都已备好，就等将军下令了。”

“山上关将军处也联系好了吗？”王平又问道。

校尉答道：“将军放心，关将军已派出一队人马下来接应。”

“那就好。汝带受伤的兄弟先走，某断后。”

校尉一刀砍死了一名冲到近前的魏兵，急道：“还请将军先行，某留下来断后。”

“不必再劝，照计划遵令行事。”王平又是一箭射出，正中一名正在翻越寨墙的魏兵。

这校尉愣了一下，红着双眼应道：“诺。”

又是拼命厮杀了半日，王平部已只剩下五六百人，魏军虽然伤亡更多，但仍是一波一波地冲杀上来，王平知道营寨是守不住了，因此打算遵杨清之令弃了此地上山与关兴合兵一处。

为了阻敌追击，王平准备烧毁寨子为剩下的这五百余人赢得上山的时间。

“放箭。”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王平领着剩下的军士迅速往后退去，跑了差不多有数十步，转身对两侧的弓箭手喊道。

这些弓弩手闻令将提前备好的火箭搭在弓上，松掉弓弦，上百支火箭射在了寨墙上。这寨墙在不久前已被泼上了火油，一遇火箭，登时燃起熊熊大火，将大部分魏军拦在外面。

“走。”见计策奏效，王平接着领着众人向南山上撤去。

少数翻过寨墙冲进营内的魏兵被汉军的操作惊得呆住了，一时之间未回过神来，待王平等人跑远这才明白汉军是要逃跑，赶紧追了上去。

外面的潘羽成顺二人初时也有些吃惊，不知道汉军在搞什么名堂，但很快就醒悟过来，晓得汉军这是要跑啊，赶紧下令道：“快，扒开寨墙，冲杀进去，千万不能让王平逃了。”

然而，很快魏军就发现整个汉军营寨都燃了起来，营内到处都充斥着烧起来的火堆，魏军被堵后面追之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剩余的数百汉军逃到山上去了。

“唉，可惜没有擒杀那王平。”潘羽脸色遗憾地叹息道。

成顺笑道：“潘兄不必叹气，王平只是逃到南山上面，没有跑远，还在我大军包围之中，要擒杀他后面有的是机会。我等虽未全歼蜀军，但攻破此寨占据水源已是大功一件，得快些向左将军报捷啊。”

“哈哈，成兄说的极是，三路兵马就数你我这里最先完成了任务，是得向左将军报捷请功啊！”潘羽听了成顺的话，心道也是这个道理，想到自己总算一雪前耻，开心地大笑起来。

“安国。”南山上王平率部正在北坡暂歇，看见关兴走了过来，赶紧起身迎道。

关兴刚刚率兵打退了魏军又一次进攻，趁着这个空当赶紧过来看看撤至山上的王平等人。

“子均将军辛苦了，可曾受伤？”

王平道：“受了点小伤不足挂齿，唉，可惜我未能守住山下营寨，有负杨君侯之托啊。”

“诶，子均将军不必介怀。”关兴安慰道：“公在平地以少击多已坚守多日，功劳显着，三军将士俱都看在眼里，兴等是佩服得很啊。”

王平摆了摆手，苦笑道：“只要君侯不降罪，平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谈及功劳啊！”顿了一顿，接着道：“山下营寨一失，水源不复我有，南山我们就不能久守了。”

关兴颔首道：“山上存水最多还能支撑一日，南山是留不住了，再守半日，到了晚上我等再寻机撤回街亭城去。”

“平也是这般想的。”王平道：“某这里能上阵的还有四百人左右，愿听安国调遣。”

关兴闻言自是愿意，连日激战他手下的军士已不足两千人，有了王平这四百人参战，下午这个半日他就更有信心守过去了，旋即握着王平双手说道：“让兄弟们再歇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请公率军至南坡防守。”

“是。”

却说上邽这边，上午的时候城内魏军尚未发现汉军已然遁走，还以为今天汉军要休整半日。

到了中午，郭淮有些发现不对味了，这几日虽然汉军因为城内来了援军没有发起猛攻，但每日也会派出投石车对城墙进行攻击，可今天直到现在还未见汉军的投石车出营，这可着实有些古怪。

郭淮心中起疑，赶紧让探马出城前往汉营打探，不一会儿探马就给他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蜀贼营寨空无一人？寨墙周围都是草人？”郭淮大吃一惊。

探马头子回道：“正是，我等到了蜀寨近前一看，寨门口的蜀兵竟是草人装扮，于是壮着胆子进寨一探，营内没有一个蜀兵。我等俱是震惊万分，连忙又去探了其他两座蜀寨，发现也是一样，俱皆空无一人。”

“哈哈，好一个疑兵之计，诸葛亮真是好手段啊。”郭淮冷笑道。

一旁的马遵道：“使君，诸葛亮这是半夜就遁走了，他不想攻破上邽了吗？”

“哼，上邽？诸葛亮定是领兵去街亭了。”

马遵道：“去街亭？使君，昨天诸葛亮不是派了一支兵马去支援街亭吗？怎么今天他又领着所有蜀军去了？这会不会是诸葛亮的诡计？他这是想引诱我军主力出城，再在半道埋伏从而一举消灭我军，然后回师收取上邽。”

郭淮听了转头惊讶地看了马遵一眼，心想此人竟还能想到此节，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郭淮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某是否要领兵去追，还得查明诸葛亮的动向再做计较。再说儁乂将军那里有五万大军，暂时还轮不到我们去助战。”

马遵拱手赞道：“使君说的极是。”

“尔等速往北面沿街亭一线探查蜀军去向。”郭淮随即又对探马头子下令道。

“诺。”

街亭这边，汉魏两军仍在以命相搏、拼力厮杀。此刻离太阳下山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张合见军士已露疲态，果断下令鸣金收兵。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准备让军士们休息半晌，然后再发起一次猛攻，看看今天还能不能扩大战果。

不久前王平营寨的告破总算让张合这些日子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当即将这捷报传谕三军，魏军听了个个欢呼雀跃，已经有些下降的士气军心也得以恢复。

“断了水源，南山上的蜀军也就坚持不了多久了。南山一破，街亭就成了孤城，街亭一破，大军就可深入陇右，到那时战局就扭转过来了。”

张合又将用兵思路捋了一遍，现下的关键还是得迅速突破街亭，只要街亭一破，全局就活了起来，如若迁延太久，说不定诸葛亮会起大军前来，到那时两军相持在街亭，战事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趁着天还未黑，再攻一次。”张合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