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摩斯密码

韩苒尘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轻轻拍着熟睡的静香，眼里充满了悲悯。

这个只有三岁的女孩子，在这一天，不仅永远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父亲，更和夏星冉一样，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永远都要背负着罪犯女儿的骂名，艰难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最难的是，从今往后，她的自由和生命安全再不能两全。

韩苒尘深知，能有这样手笔的犯罪组织头目必是个多疑的，喜欢斩草除根的人，此番没有抓着静香，未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关掉了电视机，眼神不自觉又飘向了房门紧闭的常欢的卧室。从下午知道赵知韫身陨的消息，一直到现在午夜12点。整整6个小时，常欢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韩苒尘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敢去打扰他。可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实在是放不下心。

她轻轻推开门，见常欢坐在转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汪了水的照片，怔怔的出神。

这是继夏清一和阮伊人坠楼身亡后，韩苒尘第二次看到痛哭流涕的常欢。

「这张照片是他第一次跟着我出任务回来时我们拍的。」常欢抚摸着照片，声音哽咽：「他刚来警局的时候才只有18岁，愣头青一样，鲁莽的很，没有一天我不骂他的。」

韩苒尘低头看去，照片里是勾肩搭背，一脸喜悦的赵知韫和常欢。

赵知韫青涩的脸上满是黑乎乎的泥污，身上的警服也脏乱不堪。咧着一口大白牙，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充满了生气。

「我长他12岁，从进警局，他便认为我做师父，虽说顽劣，但这孩子勇敢无畏，赤胆忠心，又十分孝顺。」

常欢紧紧握着照片，语气落寞悲怆：「十八年前，我因为坚持查你的案子得罪了上级，被停职处理。这孩子比我还气愤，天天嚷嚷着要替我主持公道，结果差点被人打个半死。」

韩苒尘回忆起当年也只有18岁的自己，四处求助无门，只能孤身一人跑到警局求助。她本来想着如果再被拒之门外，她就绝望自尽，用自己的死亡去做最后的抗争。

但那晚值班的恰好是赵知韫。

面对一直痛哭流涕的韩苒尘，赵知韫表现出了绝对的耐心和贴心。不仅不厌烦她，还给她拿纸倒热水，忙前忙后。

等到韩苒尘情绪渐渐平复，将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赵知韫眼里没有一点嫌弃，只有震惊和气愤。他立即通知了常欢，并且一直在出言安慰韩苒尘。

那晚很冷，但韩苒尘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韩苒尘忽然想起前不久被白正谦绑架，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那个年轻男子，捂嘴问道：「那天和你一起救我的……」

常欢闭着眼点了点头：「甚至连你的手机定位都是他帮忙查的。」

他竟然救了自己两次！

韩苒尘用发抖的双手捂住脸，眼泪穿过她的手指缓缓流下。过了好半天才将手慢慢的移开，看向外面的静香，眼神变的越发坚定。

「我被流放成闲职后，小赵为了让我在警局有一席之地。发誓要当上警局局长，从那以后，那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再也不莽了。不仅自考了本科，认真学习，还破获了好多大案要案。」

常欢将身体蜷在一起，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和小赵共事整整十三年，亦师亦友，我看着他从普通警员一步步成长到了我当年坐的那个位置。」

「可我从未想过他会死。」常欢颤声道：「或者说，我知道他会死，但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样早，而且是以这样的污名。」

常欢知道，警察和军人牺牲是常事，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且

是他最亲密的战友又是为他而死时，他真的无法释怀。

夏星冉同张舒阳和谢央年告了假，决定同林仁一起回A市调查，也为了见赵知韫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韩辰洛知道后，嚷嚷着也要去，被夏星冉以学业为重制止了。

「姐姐，大一没有什么专业课的。」韩辰洛将课程表递给夏星冉看。「二者，赵局长不是外人，我也想去送他最后一程。况且，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见夏星冉还是不为所动，韩辰洛一不做二不休手叉腰站在沙发上撅嘴道：「反正姐姐你同意我就光明正大的和你们一起，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偷偷摸摸和你们一起！横竖腿长在我身上！哼！」

夏星冉抬头看着他一脸无赖的模样，扶着脑门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只得答应。

次日一早，两人便跟着林仁以及公安总部工作人员一起登上了返回A市的飞机。

到达A市后，夏星冉和林仁兵分两路。林仁马不停蹄的赶往警局，夏星冉则带着韩辰洛立刻赶往了殡仪馆。

赵知韫名声在外，这些年他的功绩斐然，替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好事。因此许多A市的百姓并不相信新闻所说，便自发买了许多花放在殡仪馆门口悼念。

夏星冉下车的时候，举目所见尽是白黄色的菊花和熙熙攘攘凭吊的人群。

这是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民心的力量可以如此震撼人心。

拿着温济川给的通行证，夏星冉和韩辰洛进入了殡仪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赵知韫体无完肤，血污满布的遗体时，夏星冉还是如当头棒喝，脑袋一片空白，当即就双眼蓄满了泪，浑身无力的跪跌了下来。

韩辰洛喉头也滚动了好几下，眼眶明显变红。他攥紧手咬着唇走到赵知韫的遗体边，肃然起敬的对他敬了个军礼。就像他第一次见到赵知韫时，赵知韫对常欢行的那样。

肃穆庄严，恭敬神圣，紧接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他走到哭的浑身痉挛的夏星冉身边，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一下下安抚着她。

「姐姐，赵局长不会白死，我们一定会替他伸张正义，还他清白的！」韩辰洛一双眼睛似荒寒的月和冰冷的水，双手紧紧握住夏星冉的背，周身杀意涌现。看書菈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夏星冉掏出一看是常欢。她忙按下接听键，一声常欢叔后，便又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小冉，你先别哭，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是不是在殡仪馆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常欢接着说道：「我现在在殡仪馆外，麻烦你带我进去。」

夏星冉立刻暂时从悲痛中恢复了清醒摇头道：「常叔，犯罪头目现在一定在到处找你。你现在来殡仪馆，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我不在乎。你带我进去。」常欢打断了夏星冉的话。「小冉，求你，让我送小赵最后一程吧。」常欢语气放缓，带着明显的哭腔。

「姐姐，你带常欢叔进来吧。否则他一辈子都会有遗憾的。」身为男人的韩辰洛，经历了军训后，对男人之间的战友兄弟情有了更深的理解。

夏星冉无法，为保万一，便让韩辰洛假装殡仪馆工作人员出去，将同样假扮成工作人员的常欢带了进来。

「小冉，你们出去一下，让我和小赵一个人待一会儿。」见到赵知韫遗体后的常欢，面色像剥去釉彩的瓷胎，苍白干涩的仿佛一碰就碎。

夏星冉他们退出去后，常欢问工作人员要了一盆热水，然后拿出背包里的手巾，温柔的替赵知韫擦净满身的血污和伤痕。

在看见赵知韫手臂上的针眼时，常欢终于绷不住，跪在他的身侧泣不成声。过量注射有毒物

品有多痛苦，他身为警察，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却为了护他的安危，死在了这样折磨的痛苦下，一时间常欢痛不欲生。

「小赵，是师父的错，都是师父对不起你。」常欢将头抵在赵知韫的手臂上，肩膀上下抖动。

片刻后，常欢拿出一身干净的警服替赵知韫换上。穿好后，他看见赵知韫的拳头还紧握着，便做主想将他的手展开，放在身体两侧。

「横点点横……」看见这些符号常欢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头顶。他立刻警觉的掰开赵知韫的另一只手，发现果然也有他用血写下的标记：「点横点点。」

「这是……摩斯密码！」

常欢迅速反应了过来，用力揪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在大脑里迅速做着翻译：「X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