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太挤的秘密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何感情，但当手心的契纹消失，她以为他死了时，内心的疼痛排山倒海的袭来，甚至之后的日子，虽表现无恙，却是无欲无求，活的像是行尸走肉。

只觉心中像是瞬间空了一般，什么都没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阿珏早已不知不觉间，于她而言那么重要了。

如今想起来当时的感觉，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想她或许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她是真的很害怕失去他的。

这种失去他的疼痛与失去小舅舅的感觉差不多，却又不完全一样。

她可以看淡许多人的生死，却唯独对他的死不能释怀。

世人千千万，她常于熙攘处过，却只希望身旁能有他作伴。

殷珏很不想看到她哭，可她的眼泪似乎是为自己流的，他又忍不住暗喜。

师姐好像比以前更在乎他了。

殷珏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师姐抱歉，我以后都尽量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所以不哭了好不好。”

如风破涕为笑，努力忍住眼泪，人都回来了，还哭什么呢，真是没用啊。

殷珏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就更心疼了，应该让她尽情肆意的哭的，这么憋着，可别给憋出什么事儿来才好。

“叩叩！”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敲门的声音，是有浣汐宗的弟子送了清淡的食物进来，是季恒让他送来的，说是如风和殷珏都还没有用膳，担心他们饿着。

如风心中一暖，没想到三师兄竟然也有如此细心周到的时候。

将食盒拿进来，打开一看，里面三个素菜，两碗热粥，亲自喂了殷珏喝了一点粥，待他有了一些精神和力气后，才将他扶了起来，坐到铜镜前给他绾发。

殷珏看到镜中的自己，神情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个胎记。

看到镜中自己身后正在认真细心给他编着头发的如风，他目光暗了暗，忽然轻声问道:“师姐不觉得我这样很丑吗？”

刚刚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亲得下去。

如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疑惑的问了一句，“嗯？什么？”

话音刚落，抬头看到他摸着自己的脸，便也知道他刚刚问的是什么问题了。

她勾唇一笑，道:“阿珏无论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阿珏，在我眼中，你从来都只是你，无关美丑。”

殷珏微微一愣，而后露出了很开心的神情。

“师姐想不想知道，我这个胎记是怎么来的？”

“不是天生自带的吗？”如风随意的回答着。

殷珏道:“是自带的，却不是天生的。”

“？”什么意思？如风有些糊涂了。

便见殷珏忽然伸手，掌心灵力微动，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胎记之上，转瞬，只听“嗤嗤”的扯动之声，他竟是徒手将那胎记所在的一块面皮撕扯下来了一半。

如风见此，吓得梳子掉到了地上，伸手赶忙按住他的手，声音惊惶又急切，“阿珏，你做什么？！”

她都说了无论他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他，他做什么要这般伤害自己？

殷珏却是对她摇了摇头，“师姐别怕，我不是在伤害自己，这胎记不过是用于储藏我的东西的伪装罢了。”

说完他推开她的手，一把将大半张面皮都撕了下来。

如风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还说不是伤害自己，都流血了。”

这明明就是在撕扯自己的面皮，怎么可能不痛？

“一会儿就会好了的。”

他的自愈能力向来很强，不过痛一时罢了，等血止了，结了疤，他再将那疤祛了，便可恢复从前的容貌了。

如风看着他不断滴血的脸，声音哑了，“疼不疼？”

殷珏赶紧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不疼，师姐不许哭。”

如风伸手想要用灵力给他减缓一些疼痛，殷珏却是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作。

“师姐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小时候的模样吗？我告诉你。”

他话音落下，掌中的丑陋面皮瞬间化为了一柄剑以及一个镯子和一个戒指。

原来他的胎记是他施了些术法将这些东西存于皮肤之下导致的。

六年前，他与天心宫的二宫主司空郁叡交手，两败俱伤后被一妖兽带走，但却遭到了别的仙门的修者合力追杀。

他已无力还手，为了不让自己就这么命丧黄泉，便断了自已种了命花的一臂，并将自己的元神从**脱离，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手臂化为孩童，然后将自己的灵器以及储物法器全都缩小数倍镶嵌入脸上。这才逃过了那些修者的追杀，使得他不仅抱住了一命，还没能让自己的东西落入那些人之手。

但是变为了孩童的自己，因为储存在命花中的元神还太虚弱，没有恢复过来，故而才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别人，

他娓娓道来不过几句话，却是听得如风心中刺痛不已。若非被逼的走投无路，他何须自断一臂？

如风沉声问道:“当初那些追杀你的修者，你可知道是何门派的？”

殷珏笑得眉眼弯弯，“怎么？师姐想要替我报仇不成？”

如风毫不犹豫的点头，“嗯。”

殷珏瞬间就收敛了笑容，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在慢慢结痂，他道:“师姐，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如风微微蹙眉，殷珏可不是个喜欢任人搓圆捏扁的性子，他向来都是眦睚必报，如今他却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她说不计较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了。

这不像他，他只是怕她去为他报仇受到伤害罢了。

如风不再说话，继续给他编辫子。

他不说也没关系，那些人她总有办法能一个个的找出来。

殷珏看着她的神色，又道:“师姐，昨日之事已去矣，没必要太当回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如风叹了口气，退了一步，“那些欺负过你的，我们一个个报回去，我不自己去，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

旁人若是欺她，他必替她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没道理他被欺负了，她却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做不到，光是想到他在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际，还被人四处追杀，她就恨不能将那些人都碎尸万段。

若不是那些人……阿珏不会离开他们六年，也不会过了六年那样的苦日子。

这些都是拜那些人所赐，她怎能不恨呢？

殷珏闻言，抿了抿唇，通过镜子与她对视上，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