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成王败寇

这个世道向来都是如此，成王败寇，只不过面对成王败寇，都有不同的表现。

生命本就是场赌局，有的人赌得起，有的人却赌不起。

孙延律此时已与疯子没什么两样，嘴中不断重复着世道不该是如此一句话。

在场的人，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有几分滑稽和荒诞。

但他们都不知道，方才在养心殿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被砸碎的印章，成为了压垮孙延律的最后一根稻草。

古小天想了想，将手中的剑交给了孙孤生。

如何审判孙延律，自然要由孙孤生来决定。

孙孤生接过剑，暗暗叹气一声。

都是流着同样血的人，这种你杀我，我杀你的局面，他始终有些不愿意面对。

李萍萍看出了孙孤生的犹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殿下，这世道不过就是你杀我，或者我杀你，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说话。”

一番话语，带着许多无情。

但世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关靖也在一旁劝道：“殿下，想想那些死去的人！”

到了此刻，关靖很不得一刀就结果了孙延律，只不过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这件事情只能由孙孤生来做。

如果孙孤生打算放过孙延律，恐怕会流下许多话柄，但却并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孙延律痴痴的坐在地上，抬眉望了一眼孙孤生手中的剑，癫狂道：“贤侄，你赢了，还在等什么？”

“砍下我的头颅，然后走出皇宫去，告诉所有人，那把椅子上坐的还是你！”

说到这里，孙延律癫狂大笑起来。

看着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这般疯魔样，孙孤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举起了手中的剑。

一剑挥下，头颅落地。

那颗头颅咕噜咕噜滚动着，还是一副癫狂笑容。

到了此刻，所有人的心才放下来。

不光是李萍萍和关靖二人，就连古小天都有些担心孙孤生会就此放过孙延律。

他这般性格，坐在帝王之位上其实是有些不城职的。

但既然都已经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总是要该学会心硬一些。

孙孤生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久久没有言语。

古小天叹气一声，轻轻拍了拍孙孤生的肩膀，以作安慰。

“看开点，他当初可是想杀你的，无非是被你反杀了而已。”

古小天洒然道：“朝廷争斗，总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的，若是此刻跪在地上的是你，你真认为他会放过你？”

孙孤生点了点头，看向古小天，淡淡吐出两个字，“谢谢。”

古小天摆摆手，笑意浓浓。

捡起孙延律的头颅，孙孤生一步步走出养心殿，朝着皇宫外走去。

事情已经尘埃落地，是该让百姓们放心下来。

离去养心殿的时候，古小天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他隐隐觉得，他忽略了什么。

古小天回头瞥向了养心殿的一处角落，看到一枚印章碎片，有察觉到一股异样气息，不由皱了皱眉。

但此刻，他也没有去多想，暂时以大局为重。

……

……

大街上，百姓们的暴动还在持续着，只不过因为乐耀帮突然出手帮忙，才将这些百姓们的暴动暂时压制住了一些。

乐耀帮的人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古乐当时下了命令，只可镇压，万不可伤人，更别说取人性命了。

因此，乐耀帮有不少人都挂了彩，虽说是小伤，但一个武者被一个平头百姓伤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好在有阿虎一直在前面扛着，这才让乐耀帮的人没在继续挂彩。

百姓们殴打着阿虎，也是越打越紧，这大块头怎么打都感觉同没事人一样，他难道是铁做的不成？

人群里，不知道有谁突然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来了！”

那些原本还在暴动的百姓，这才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向着太子殿下望去。

这一望，那些暴动的百姓们彻底傻眼了。

孙孤生提着孙延律的人头，缓步的来到他们面前。

看着那颗人头，百姓们便已经知道结局了。

孙孤生提着这颗人头，路过许多人，表情冷漠，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在场之中，那些二、三流世家的世家子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们做的事情，想要瞒过孙孤生的眼睛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若是孙孤生能停下来说一些话倒也罢了，最可怕的便是现在这样，什么话也不说。

古小天跟在孙孤生身后，眼神在百姓中扫过，记下了那些个世家子的模样，当初古府被毁，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古小天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背后这些世家子又做了什么。

有时候，不是不算，只是时候未到。

一步步来到街道尽头，孙孤生才站定身形，举起孙延律的头颅，朗声道：“反贼孙延律，已被我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百姓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爆发了如同潮水般的欢呼声与叫好声。

朝廷内部斗来斗去，其实苦的一直是百姓。

他们本就没做错什么，却要承受那些妖人的袭击，以及官兵的欺辱。

如今事情终于尘埃落地，这些百姓们怎么可能不叫好。

当然，这人群里还有些人其实并不希望孙孤生赢得这次内部争斗，但看着那颗人头，他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正在心里谋划着该怎么跑路的事情。

孙孤生听着如潮水般的欢呼声，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在多说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京都街道，渐渐被随后赶来的朝廷的人接管。

孙孤生并没有真的离去，而是找到了一直在维护秩序的古乐。

见到古乐，孙孤生当即抱拳道：“多谢古老太爷。”

古乐还礼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些份内的事情，只是没能帮上皇宫中的太子殿下，还是有些惭愧。”

孙孤生摇摇头，“古老太爷能做到这般地步，已是对我莫大的帮助了，只是让你的府邸被毁了，我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古乐哈哈大笑道：“府邸被毁了能重建，人若是没了，可就一切都没了。”

孙孤生点点头，没在多留，局面暂时稳定下来，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之前闲的那些日子，这些天也该还回来了。

临走时，古小天特意把孙孤生叫住，低声道：“方才我离去时，察觉到养心殿有些不对。”

孙孤生皱了皱眉，问道：“哪里不对？”

古小天想了想，分析道：“我一直在想，孙延律为何要跑回养心殿，想必应该是养心殿内有一样东西对他很是重要，我们追到养心殿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很好奇，他难道就真的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们似乎都忘记了飞鸟去了哪里。”

分析到这里，古小天的思路又清晰了不少。

“飞鸟可是万妖会的人，之前在皇宫外，四盟明明已经占据了局势，可为何飞鸟又要将妖人重新调遣回城，却偏偏不赶尽杀绝，这里面不是很值得让人怀疑吗？”

古小天一边分析着，脑海中一边在思考飞鸟其中的用意。

先与你为敌，在与你为友。

两边势力，好似都在帮助，却都又没有帮助，而是在刻意的维持着一种平衡。

“我会让密侦司的人好好去查一下。”

孙孤生委托道：“眼下，我手头中还有许多事，这件事还需要你多上一些心，若是我这边拿到什么消息，自然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与你。”

古小天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和孙孤生告别之后，古小天便在街上晃荡，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大战胜利后的喜悦，反而是忧虑重重。

不知不觉走回到古家府邸前，古小天见到了古乐。

古小天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小天没保护好古家府邸，请爷爷责罚。”

古乐轻轻一笑，将那片粘连好的‘古’字拿到古小天面前，笑道：“没有缺角，只是有些裂痕而已。”

古小天抹了一把眼泪，哭丧道：“字虽然能拼好，但裂痕不行。”

古乐看着手中的那个字，摇了摇头，轻声道：“人生便是如此，有裂痕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依我看，现在这个古字比先前的更好。”

……

……

为了弥补古府的损失，孙孤生直接命令工部的人来修缮古府。

工部尚书更是亲临而至，在这次的争斗之中，唯有他还坐在尚书的位置上。

原因很简单，从争斗的开始到结束，工部尚书都未曾明确表态的站队过，因此条条论下来，不说有功，但也确实没什么过错。

更何况，工部尚书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好些年了，京都内要修缮的地方还有很多，此时免了他的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工部尚书来到古小天和古乐面前，行了一礼，问道：“古府还是照原来的样子修缮吗？”

古乐点了点头，“按照以往的样子最好，毕竟住了这么些年了，说是随意改变，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块字也劳烦工部的人帮我挂回去。”

说着，将那有裂痕的‘古’字递了过去。

工部尚书有些疑惑，其实重新做一块古字不是什么难事，但既然是古乐提的要求，他自然也只能照办。

日子一天天走过，不得不说工部的人做起事情来动作还算是麻利，最起码此时的古府已经能住人了。

搬回到古府内，萧银银便来告别了，这一次之后，萧卷云是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意让萧银银继续留在古小天身边了。

古小天自然没拦着，毕竟跟在自己身边，危险也确实多，哪有父亲愿意让女儿天天过这种日子的？

看着父女离去，古乐问道：“孙儿，京都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古小天想了想，说道：“还没结束，我总觉得还有一件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