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挨到晚上,公主府里已然掌起了灯,如月传了晚膳,正在桌前摆弄着。一回头,见陶舒晚仍然无精打采的模样,且那眸中的情绪也越发的不安。
“公主,吃饭罢……”如月将碗筷等摆放好,走到陶舒晚跟前,轻声问着。
陶舒晚并未给她半点眼神,那清浅的眸光一直落在旁处,显得有几分空洞:“我没有胃口,你先吃罢……”
这一番话直接惹得如月皱眉,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道:“公主,从昨天夜里开始,您就辗转不安,可是有什么事?”
这一番询问彻底捅破了窗户纸,只见陶舒晚噌的一声站起来,低声道:“如月,你难道没有发现今天的府里很安静吗,就像是缺少了一点什么……”
如月被她这么一问有些茫然起来,少了什么?如今少的也只有将军那个大活人而已,可这不是出兵了吗?
陶舒晚有些泄气的看了如月一眼,而后道:“这一连好多日,陛下都会查人送来馥香国战况的信件,唯独今日,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怀疑是爹爹他们遇到了麻烦……”
“许是陛下忘了,又或者是师父并未寄信,所以今日才没有信件,公主你是否多虑了?”如月开口劝慰。
毕竟很多时候,人不会在这上头纠结,因为两地相隔甚远,很多的时候,不能寄信的原因有很多种,若是人人都这般担惊受怕,这日子只会更加难熬。
如月虽然这般想与常人无异,但是她却并不知陶舒晚心中的真实想法。
一则昨天皇帝派人带回来的密信中提到了今日军队会攻打松木关,这一战是十分重要,若是未曾攻下,严重时会使军心溃散,或者给了馥香国喘息之机。
二则她又害怕秦邺与陶子城二人轻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这般一想,陶舒晚越发坐不住,于是便索性起身,对着如月道:“叫人备车,我要进宫。”
宫中灯火辉煌,那宫殿上的琉璃金瓦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陶舒晚穿着一身雾蓝色的衣裙,外头披着个略厚一点的披风,一路紧张忐忑的去了皇帝的养心殿。
方踏进殿内,里头萦绕着的静谧异常的气氛便让她微微屏息,顿了一顿。
迎面而来的宫婢脸色紧张又严肃,手里的托盘上端着一只上好的雨过天青色杯盏,只是如今碎的不能再碎了。
就连一向十分了解圣意在皇帝跟前十分得逞的宝公公如今都不苟言笑。
陶舒晚暗暗将自己的揣摩压在心中,缓步来到殿中,朝皇帝请了个安。
皇帝此时正坐在背靠窗户的榻上,桌子上的茶是新上的,正氤氲的冒着热气。
“起来罢。”皇帝声音一如往常,让人猜不透里面的喜怒,“这么晚了,你还进宫来做甚么?”
陶舒晚微微直起身子,用余光扫了皇帝一眼,而后笑了笑,有些故作轻松道:“臣女多日未曾进宫,今日来瞧瞧陛下……”
“哦?是吗?”皇帝勾着唇,笑的让人云里雾里。他端起矮几上的茶,用盖子撇了撇浮沫,十分优雅的吹了吹,无声的抿了一口。
一口热茶进肚,让原本带着余气的皇帝又冷静消散了不少。
他将茶盏放回桌子上,然后看了一眼陶舒晚,无奈的笑了两声:“行了,你来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陶舒晚听到皇帝的话,勉强的笑了笑:“那臣女没有猜错的话,陛下也应当刚为着这事发过脾气吧……”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皇帝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道:“馥香国那边的战况朕也是刚刚知道不久……”
他说完,便将身旁那封被一串手把件压住的信递给了陶舒晚,又继续道:“这馥香国的人果然心狠毒辣,真没想到,还能留有这一手。”
陶舒晚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却让陶舒晚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死士……”
“对。”皇帝回应道。“在秦邺与镇南王攻打松木关的时候,即将取得胜利之前,突然在那里出现了大量的死士,而且这些死士与咱们所见到普通死士还有所不同……”
“他们是被喂过药的,是吗?”陶舒晚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抹复杂神色,在试图得到皇帝的回应。
而在皇帝无声的点头下,陶舒晚的心越发的担忧起来……
若是她没有分析错的话,馥香国女皇为了保住她的皇室与国土,应当是用了巫医遗留下来的药,将最后的这一批人都变成了暂时的药人。
这些药人与巫医的药人又有所不同,这遗留下来的药物虽有一定的让人激发体内潜能的作用,但副作用相当的大,且又没有解药,不管这一场仗胜利与否,这些人都会十分痛苦的死去。
“这些士兵可都是她的子民,没想到馥香国女皇竟然会利用他们到此……”陶舒晚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几分不忍与同情。
待回过神来,她又十分焦急的想要知道秦邺与陶子城遇到这些以一敌十的馥香国士兵,是否吃了亏。
在陶舒晚的眼神询问中,皇帝才不得已又说了实话:“这些死士打的咱们的队伍措手不及,秦邺为了救镇南王受了一点轻伤,如今队伍暂时退到了松木关的外城区,这是朕知道的所有的消息了……”
“秦邺受伤了!”陶舒晚一听,自然有些待不住,若是她有翅膀,都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到馥香国去。
皇帝看她又是焦急又是担忧的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秦邺再三叮嘱让朕不要将他受伤的消息告诉你,他肯定就猜到你若是知道了定然坐立不安……”
陶舒晚眉头深皱,捏着袖口的指尖都有些发白,她又怎能不担忧。
陶舒晚与秦邺可谓是最了解对方的人,秦邺会怕自己受伤的事情传到陶舒晚的耳朵里,惹得对方担忧。
而陶舒晚又怎不知,秦邺所受的轻伤很有可能是谎报,他或许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