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当事人的八一八

文素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很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好比你在街上随意和一个陌生人聊了会儿天，对方将你当做朋友请你去家里喝杯茶，结果你却发现对方其实是某国尊贵皇室的继承人一样。

她上辈子要有这样的机遇，老早就不要脸的攀附人家抱大腿了好不好？结果到了现在这个世界，让她结实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物，这真的不是在害她么？

“所以，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不好好在雕题国呆着等待继任鲛王，跑来东海之滨是要做什么？”

聊的时间长了，文素的气也散的差不多了，两腿一盘就坐在软垫上撑着下巴继续跟扶苏尬聊起来。一旁美丽动人的鲛人侍女正端着盘子，里面摆满了水亮晶莹的水果，也不知道从哪儿倒腾来了，反正都送到嘴边了，不吃也显得太不礼貌。

扶苏见文素气消了，对待他的态度也愈发自然起来，心底一高兴，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什么都往外交代了，近身伺候的夕雾几次想打断都被扶苏不满的瞪了回去，更是惹得文素都开始为他打抱不平起来。

谁家摊上这么一个熊孩子大概都会气到夭寿好几年的吧？

说完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文素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许是因为她这般不上心的态度，反倒叫夕雾高看了她两眼，看来还算是哥有点自知之明的人类。

对于夕雾的偏见，她是半点儿没放在心里，本身鲛人的那些事情跟她也没多大的关系，她不过当普及知识来听了。再者，她一个悬圃宫的亲传弟子，只要不去倒腾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好好修炼，平安活到百来年岁绝对不是问题。就算倒贴她一只鲛人，她都会把人放归大海去，没有这个金刚钻她也不揽什么瓷器活儿，跟天争，跟地斗，那是主角的责任，她又何苦呢？

只是说到后面的时候，扶苏谈到了一次自己的感情经历，这让原本懈怠的文素忽而就竖起了耳朵，上了几分心。

这也不能怪她，女人嘛，总归还是有几分八卦天赋的，尤其还是当事人自己亲口说的“八一八”，那就更有必要听一听了。

原来扶苏在很多很多年之前，就已经来到了桑海城定居了，他来桑海的原因说起来也是令人哭笑不得。就跟每一个青春期少年们都会遇到的“叛逆期”一样，当年的扶苏年轻气盛，腻歪了雕题国的生活，老想着往外跑。

本来也只是想一想而已，但是因着老鲛王总是催逼着他快点即位好让他退休，而扶苏则认为老鲛王老当益壮。

额，据扶苏爆料说，他爹要不是一头银发的关系，看起来比他还要面嫩呢。总之，世上最懒的父子二人都想要推卸王位的责任，一个非要给，一个不肯接，于是扶苏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老鲛王虽然生气，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派了夕雾和几个法术最高深的鲛人子弟去守护扶苏的安危。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东海之滨，在这块海域建设起了扶苏的临时行宫，本来是当做临时的，可是没成想，这一住，就是几百年。

夕雾和其他的鲛人基本不会离开这片海域，倒是扶苏会常常化为人形，跑到桑海城里去逛逛。人界繁华有多让人痴迷，古往今来多少仙子留恋人间的故事传说都足以说明了一切，扶苏也不例外，因为恋慕人间的繁华，不论夕雾怎么劝说，他死活就是不愿意回雕题国。

直到百年前，扶苏化身成为扶胥，成为了桑海首富之后，他滞留人间的事情，也算发生了一个大的转折点。就是在那个时候，扶苏结识了他生平第一个恋人，华裳。

接下来的故事，文素听着非常的熟悉，她想起了刘师傅给她说过的，关于桑海城鲛人的传说。把时间和内容稍稍一比对，文素颇有些惊讶，原来传说中的那个鲛人，指的就是扶苏啊！

扶苏初识华裳的时候，华裳还小，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童，因为长相可人，总是被人觊觎。他认识华裳后，几乎等同于是将华裳给养大的，两人日久生情，喜闻乐见的成了亲，一起度过了几十年幸福的日子，哪怕华裳知道扶苏的真实身份，哪怕她不能为身为鲛人的扶苏生下一男半女，双方也从来没有因此背叛过对方的感情。

然后就是刘师傅说过的，扶苏因为不会老，被人坐实了鲛人的身份，继而被陷害，华裳和渔民们为了救扶苏，死的死，伤的伤，华裳更是以命相救，直接带着扶苏沉入大海，而扶苏在醒来后，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华裳的尸首回到了海底宫殿。

原本夕雾以为经此一事，扶苏会乖乖回雕题国，但是他显然是低估了扶苏。虽然他为了华裳的事情，难过了百年，也几乎没有再回去过桑海城，可是他还是会偶尔化成人形去越发繁华的桑海城里逛街。

看着曾经迫害他的人都渐渐落败，看着曾经帮助他的人成为新贵，他甚至在渔民、采珠人出海下海的时候给予保驾护航，还会偶尔在月圆深夜到海边唱歌让全城百姓得以好梦。

一桩桩一件件，他的偶尔为之都给桑海城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传说。

“……看不出来昂，你的人生阅历倒是挺丰富的。”

文素将最后一颗葡萄吃进嘴里，看着几乎被光盘的水果，她就知道扶苏说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幸好人就呆在水里呢，不然照他这种说故事似的说法，他的喉咙一早就该冒烟了。

“哪有啊，我活得太久了，这些过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但我得说，这是我活了这么久以来最充实的一次回忆了。”

扶苏似乎也有所伤感，撑着下巴皱着眉头，似乎在感慨着过去。文素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遂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给他灌了一口心灵鸡汤。

“好了，你也别难过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都说遇见什么样的人，才会遇见什么样的人生，你遇到了一个好姑娘，也拥有一段精彩的人生，已经很棒了不是么？”

扶苏抬头看了文素一眼，对方诚恳的模样让他有些好气又好笑，这段经历的确是他珍贵的回忆没错，但他会说出来也是有一点点额外的小心思的。

他在桑海呆着的时候，就有一个朋友给他说过，要初步判断一个女人对他有没有意思，就直接跟对方说自己的前任的事情，倘若对方半点反应也无，要么就是这姑娘够大度，要么就是她对他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扶苏暗自琢磨着，文素这般态度，到底是大度呢？还是根本不喜欢他呢？就以往的经验来看，后者的可能性高的突破天际啊！

“是啊，阿素说的对。好了，都聊了这么久，我不是答应了要送你一件衣裳的么？绯红，还不带贵客去挑一件合身的，本殿下相信你的眼光。”

扶苏拉过文素的手转交到那位鲛人侍女的手中，那土豪的模样妥妥的霸道总裁风。直到侍女将文素半拉半拽的给拖走后，他才摸了摸漂亮的下颚，既然对方没有意思，那就创造出来意思就好了。

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