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迁怒

习武之人本就脚步轻盈，而像他们这种修仙问道的人，更是可以做到轻如鸿羽般的移动，哪怕两个人都是伤兵，倒也不影响他们正常的发挥。

一步步走着，文素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头顶上龟裂的天花板，二人从密密麻麻的开裂处，逐渐走到愈发完好无损的位置下方。

这回应该是不要紧了。

文素笑着朝上方抬了抬下巴，说道：“看吧，就说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荀翊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余光正对上少女满含笑意的双眸，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一抹性感的弧度充满了魅惑，连着整个侧脸都变得勾魂摄魄起来。

文素险些被这个侧颜杀惊艳到腿软，犯规啊这是！_(:з」∠)_

正神魂不属的档口上，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接二连三的坍塌声直接震飞了她那点旖旎的小心思，即使不回头都能猜到身后是什么恐怖的画面了，她立刻揽紧了荀翊的身子，二人一瘸一拐的疾步走向门口。

大约还有两步的距离了，文素心中一喜，然而这份心情没能坚持住一秒就立刻被小腿上剧烈的疼痛给粉碎了。

她们明明都已经来到了门边的位置，就差两步而已！文素中了血魂咒的小腿却突然一阵断骨抽筋般的剧痛起来，令得她直接摔倒在地，连累着荀翊也一并被拖倒。

“文素！文素！”

荀翊被她骤然间惨白成一片的脸色给吓到了，少女紧咬着的双唇里溢出了难耐的痛呼声：“腿~我的腿。”

听到这句话的荀翊立刻去掀开她的裤脚，那一截小腿上缠绕的黑气似乎更浓郁了。

他扶起文素的身子，怎么也要先躲开这一片坍塌地再说！然而本就无力的荀翊连自己都难以挪动分毫，更遑论还扯着一个文素。

一心拉着她拼命往外爬的少年压根儿没有注意到顶上原本还算完好的石壁已经整个开裂，很快就要当头砸下。等到文素看见的时候，那块石壁已经随着“咔哒”一声，直直的朝着他两压了下来。

连小心二字都来不及说了，她头脑一热，身体的反应比脑袋更快，拼着剧痛带来的最后那点力气将荀翊整个人翻身压倒，双手顺势护住了他的头顶。

在一阵幽冷怡人的香气中，荀翊只感到自己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而最后映入他眼中的一幕，是那块砸向二人的厚重石壁，以及“轰隆”的一声巨响……

闪烁着火焰的红色光芒，一片片凤羽图案的印记飞舞缠绕，随着朱红色的剑刃划过，石室中最后一只厉鬼被斩杀消散。

曲清染红着眼框望向那个急匆匆去确认石门机关的许青让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来，低垂的眸子没有看向她的眼睛，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几乎在看见许青让摇头的瞬间，曲清染闭上了眼，深深得长吸一口气后，身子便开始发抖起来。她握着凤梧剑柄的双手指节泛白，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许青让见状便知她是气得狠了，还来不及开口制止她，迎面便是她一甩手砸来的凤梧剑。

凤梧有灵，在被扔进了许青让的怀里的那一刻，它便收敛了满身暴涨的气息，又恢复成正常的普通长剑姿态。饶是如此，作为一把神兵利器，身为普通人的许青让在接住它的时候，还是被这力道给硬生生的逼到后退了几步。

再看曲清染，手里没有了凤梧剑，她反而撸了撸两只手的袖子，一步一步，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寂殊寒。直到二人只有半臂距离的面对面后，寂殊寒蓦得对着曲清染绽开一个勾魂摄魄的惊艳笑容，连着一旁的曲清悠都有些看红了脸。

可惜这个风骚无比的满满笑意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曲清染突如其来的一记右勾拳给全然打散。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被打得整个人朝右边翻了过去，这一幕把周围的人全给惊了一把。

一直跟在寂殊寒背后“监督”的柏未央给吓得连扶一把寂殊寒都没敢伸手，脚底就跟生了根似的没挪动一步。

这画面换正常人来看大概也会有点接受不能，毕竟曲清染的外表是属于“小白花”那样的娇弱型，哪怕和文素有“磨镜之癖”的嫌疑，这一路走来也只见过她聪慧狡黠，可爱灵动的模样，这般彪悍到直接动手揍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光柏未央给吓懵了，身为曲清染的亲姐姐曲清悠也是差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虽然这个妹妹和她这些年并不亲近，但她也从没见过她这般不管不顾就动手的时候。

她刚刚一拳过去的那个干脆利落，又狠又准，甚至都能听到骨头被击中的声响，曲清悠毫不怀疑，要不是门派规定修仙者不得杀人，曲清染绝对是直接抄起凤梧剑就砍过去。

一拳被打到嘴角出血的寂殊寒坐倒在地上，整个人有些风中凌乱起来。他这一辈子活到至今，第一次被人给打成这样，而且还是个女人！

过往无论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哪个女人见到他不是一副又爱又恨的模样？便是男人，气急了也是拿武器砍他。像这今天这种被人一拳招呼到脸上这种事儿，阴险如寂殊寒，也当场懵逼了好一阵子。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眼中看见的是那双沾着尘土不复原本洁白的道靴和长裙下摆。只怔愣了一刻，余光偏右的位置飘过一段白影，他下意识的支起左边胳膊防御抵挡。

“清…！”

“嘭！”

“哗啦——！”

第一声是许青让喊着曲清染的名字，可惜，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被第二声声响给完全盖了过去，那是曲清染一脚踢向寂殊寒，寂殊寒用胳膊抵挡却依然整个人飞起，横着撞向墙壁的声音。

第三声是他掉落下来的时候压碎了不少摆在地上的器皿，可以拿去当陪葬的东西，就算是个夜壶，那也必须也官窑出品啊！质量妥妥的，破了一地的碎片尖锐非常，寂殊寒滚了两圈才停下来，身上明晃晃的扎进去不少碎片。

那张妖孽到颠倒众生的脸很是痛苦的扭曲着，一阵青一阵红，长发凌乱，他捂着防御时被直接踢中的左臂低声痛呼，明显就是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曲清染依旧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向躺倒在地的寂殊寒，她双手握拳，紧紧的攥着，似乎只要寂殊寒能爬起来，她可以用尽十分的力道再挥出去第二拳。

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这下子周围的人全都站不住了。

许青让立刻把凤梧剑搁在圆圆的脑袋上，冲过去就揽住曲清染的肩头，侧过大半个身子挡着发怒的她前进的路，同时也遮掩住寂殊寒的身形。

“清染，冷静些！不能再打了。”

许青让深知她是为了文素在着急，人一冲动就容易控制不住力道，寂殊寒一路过来找到了不少暗道明道，虽然都是死胡同，但那也是找到了不是？显然就算他不是行家，多少也懂些，至少比这里其他的人都要靠谱。

古人云：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多少还是有点道理的，先不论寂殊寒是君子还是小人，就冲着他懂墓里的这些门门道道，想找人还真得靠他。所以这会儿绝不能把人给得罪死了，别这头文素二人还没找回来，他们这么一大帮人先让寂殊寒给暗搓搓的害死，那更是得不偿失。

柏未央也站在了曲清染的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笑得犹如春风和煦般温暖，他安抚得说道：“是啊，染师妹。为了他造杀孽完全不值得啊。”

曲清染闻言，抬起头看了看身边这两个清雅如兰的男子，他们两个此刻的担忧写满了眼底，他们不是在和稀泥，而是正儿八经的为她着想。

视线穿过这两个人，曲清染有些惊诧的发现，曲清悠竟然也挡在了寂殊寒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