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六世的麻烦

法特尔现在满头是包。

自从和凤凰王国碰了一下之后，就全都是糟心事。

先是发现拿下凤凰王国的代价无法接受，决定提高自身的生产力，开始建立规模冶金、铁路，并引进机车。

结果这边还没落地，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剧变。

剧变伴随着越发显着的铜荒，以至于法特尔不得不在这个期间，就推出纸币。

结果当然是一片稀碎。

虽然名义上法特尔纸币与黄金挂钩，可用了几百年贵金属钱币的贵族并不想要，再怎么捧上天它也是纸做的。

距离皇城近的贵族受到钳制较大，不得不捏着鼻子用上纸币，但比较远的地方法特尔六世的影响力就比较有限了。

贵族的态度直接导致纸币是发行了，但民众负担的大部分税收仍然是贵金属和物资形式，少量收取的纸币也只是用来应付王国税的部分。

这种多重计价导致了各地市场价差异变得十分巨大，例如法特尔新币在皇城一元可以买一磅粮食，到了南边境附近，就要十元。

如果是一般时期，这种物价差很快就会通过商人活动趋同，可眼下浮岛化还在进行中，各种道路中断，商人们也是一筹莫展。

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已经发展到开始威胁法特尔王权的地步。

货币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当远离王城的贵族们发现帝国并没有掌控货币的力量时，就开始冒出各种各样的心思，尤其在浮岛化背景下，联合几家地方豪强据守一个浮岛好像也不是无法实现，便会有暗流涌动。

这种情况是法特尔六世不能容忍的，即使在焦头烂额中，还是抽出手来砍了几颗脑袋。

不能说完全消灭隐患吧，至少暂时没有敢于公开抗命的了，纸币化进度也得以向前推动了一些。

真正让六世忧虑的还是生产力。

凤凰王国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刺，而越是了解这个对手，就越发觉得生产力是个绕不过去的门槛。

这里有几个层面的说法。

从军事角度看，凤凰王国巨大的生产效率优势，能带来非常离谱的征兵比。

法特尔前人在战争中做过精算，士兵和人口比例不能高于1：60，一旦高于这个数，整个社会层都会从农业端开始崩溃。而非临时军队的维持比例应该更低，数值在1：80到1：100之间。

针对凤凰王国的生产效率，使用同样的要素推算，如果不能封锁其全部粮食进口渠道，她的征兵比能来到1：10，甚至1：8，面临生死存亡的临时动员能力还能继续推高比例并维持至少一年以上的时间！

而实际上因为糖、盐等储备物资的关系，即使真的封锁了粮食渠道，短期内也阻止不了它发疯。

这意味着虽然凤凰王国是个只有几十万人的小国，但真正动员起来会非常夸张，其装备优势和奇特的战术体系、防守端地利带来的兵力存活率优势、双方距离带来的后勤压力叠加起来，没有个百万大军很难把它消灭。

百万大军里二十万后勤人员且不计算，法特尔能不能凑出八十万军队呢？

答桉是，不能！

奴隶可以是炮灰但不能计算为兵员，即使有意愿，体能也不允许。

如果不计算奴隶，法特尔全境人口也支持不起八十万有一定军事水平的常备军，而且有八十万军队也不意味着能调动八十万军队去征伐，实际数字差的远了。

第二层，经济层面。

凤凰王国超出古板认知的生产能力，带来的巨量的剩余产品进行境外分配，境外能送进去的只有原材料，这一进一出之间，就会导致境外的贵金属和更多原材料快速流入凤凰王国。

这使得外面贵金属货币越来越缺乏，不得不使用替代货币，法特尔的新纸币也是因此而推出的。

但即使凤凰王国认可纸币交易，也只能延缓问题不能解决问题。

当有一天凤凰王国积累到足够的法特尔纸币，甚至不需要发动战争，只要把天量纸币免费或以让利形式撒在法特尔国境内，就足以让帝国崩溃。

第三层则是文化层面。

凤凰王国的高生产效率，得以让很多人脱产，维持庞大的学习、行政人口、军事人口比例。

其中尤其是学习脱盲，对周边的影响更大。

情报人员偷偷做过调查，只要不是大户，凤凰王国的居民对农奴和奴隶制都带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情绪，在某些城市这些话题甚至不能谈论，这一点不但在军事层面会推高临时征兵比，更是已经影响到周边地区。

脱盲人口自持素质更高，并不用粗野方式直接去动境外的奴隶制，但是他们跟奴隶持有者做生意会故意开特别离谱的价，甚至大户们做生意也会受到底下员工的情绪影响。

这些年下来，境外有直接接触需求的奴隶所有者，要么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要么干脆也改成了雇佣制。

比如帝国的盐商，在庞勋城靠港后根本不会有凤凰人凑上来，都是庞勋本地商人接货了卖去边境，盐商亲自上门人理都不理，给出个比庞勋落地价还低的数字，宁愿多出一点二道贩子钱。

不得已，盐商也得装成改邪归正没有奴隶的样子，才能把盐多卖上那么几分钱。

这种影响范围随着商品扩张还在不停推进，已经有威胁贵族体系跟基的趋势。

法特尔要对抗凤凰王国在各方面的影响力，也必须推进生产力，即使再难都要做，否则等对方有了上百万人口，现在仅有的人口优势也只是拖累而已。

实际操作中，也在浮岛化加速之前，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

比如单缸发动机。

确实，帝国没有掌握铸铁配方及相关工艺，只会拿生铁铁水注模，不过不要紧，黑水、庞勋的手搓工艺还是能借鉴一二的。

没有铸铁壳就用锻造的，强度不够那就少用点油，增大活塞行程，很快就搓出来按凤凰王国单位约三千瓦的单缸机。

虽然动不动就会坏，但仅仅三千瓦的机子已经展现出内燃机的优势，有着比牛车更强劲且稳定的动力。

浮岛化打乱了产业部署的节奏，不过六世没有直接弃之不顾。

……也不能不顾，因为最近几个月，法特尔边境的几个领，已经在和凤凰王国商讨浮岛化之后的空运贸易等事宜，也就是说哪怕飞上天法特尔也摆脱不了凤凰王国的阴影。